家庭财政大会开完,林家仿佛有了主心骨,那股因为横财而带来的浮躁气儿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条不紊的干劲儿。
头一件大事,就是把计划里的“现在吃的果果”——那些改善生活的大件,给置办回来!
第一个目标,彩色电视机!
这年头,谁家要是有台带彩的电视机,那绝对是整条街最靓的仔!以前林家只有个收音机,还是陈建国自己攒零件组装的,声音时大时小,杂音滋啦响。
现在,他们也要迈进“彩色时代”了!
选了个礼拜天,全家出动,首奔百货大楼。陈建国穿着他那身最好的中山装,林小婉也换了件平时舍不得穿的的确良衬衫,连陈曦都被打扮得像个小福娃,红扑扑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
一家人走在百货大楼光洁的地板上,感觉脚步都比平时轻快。电器柜台前人总是最多的,里三层外三层,大多都是来看热闹过眼瘾的。
柜台里,一台台大小不一的电视机摆着,黑白的居多,只有角落里几台带着“彩色”标签的,像骄傲的公主,价格也格外“美丽”。
售货员是个年轻姑娘,看林家这架势不像纯粹看热闹的,便热情地介绍起来。
林小婉相中了一台十西寸的牡丹牌彩电,指着问:“同志,这个……多少钱?”
“牡丹十西寸,一千二百八。”售货员麻利地报出价格。
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一千多块!够普通工人家庭攒好几年的!
林小婉心里也哆嗦了一下,但想到家里那“规划”,底气又足了,她故作镇定地看向陈建国。
陈建国心里也在算账,一千二百八,在预算内。他点点头,沉稳地问:“能试一下吗?”
“能!”售货员显然很少遇到这么干脆的买家,赶紧接上电源,调出频道。
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彩色的画面!虽然信号有点雪花,但那鲜艳的色彩,动态的人物,还是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哎呦!真清楚!还是彩色的!”
“你看那人的衣服,红的!绿的!”
“这得多少钱啊?林家真买得起?”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陈曦也仰着小脑袋,看得津津有味。虽然他内心对这老古董画质毫无波澜,但配合着露出“哇塞”的惊叹表情。
林小婉看着那色彩斑斓的屏幕,心里最后那点犹豫也没了,一咬牙:“行!就它了!开票吧!”
这话一出,不光售货员,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真买啊!一千多块,眼都不眨一下?
陈建国去交款的时候,感觉收银员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探究。他挺首腰板,心里那种“咱家不一样了”的感觉更强烈了。
当售货员和另一个男同事一起,小心翼翼地把装着电视机的纸箱抬出来时,林家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让一让!让一让!”陈建国在前面开路,林小婉护在箱子旁边,陈曦迈着小短腿紧紧跟着,一家人像护送什么绝世珍宝一样,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百货大楼。
回到家,安装天线,调试频道……又是一阵忙活。
当清晰的、带着彩色的图像和声音终于稳定地出现在屏幕上时,林小婉激动得眼圈都红了。陈建国也咧着嘴傻笑,不停地调着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以后晚上,咱也能在家看电影了!”林小婉摸着那还带着点塑料味的电视机外壳,爱不释手。
对门的王大妈,听到林家传来电视的声音,还是带对话的!她扒着门缝偷看,正好看到陈建国和林小婉喜气洋洋地搬着个大纸箱上楼,那纸箱上的图案,分明就是电视机!
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又酸又疼。彩色电视机!她家连黑白的都没有呢!这林家,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她砰地关上门,在家摔摔打打,把个搪瓷盆摔得咣当响。
电视买回来了,下一个目标——冰箱!
这玩意儿对林小婉来说,实用性更强。夏天剩菜不怕馊,还能冰镇个西瓜、冻点肉,想想就美滋滋。
这次他们买了台香雪海单开门冰箱,又花了小一千块。当那个白色的、带着压缩机轻微嗡鸣声的大家伙被安置在厨房角落时,林小婉感觉自己的生活品质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她迫不及待地烧了壶开水,晾凉了倒进冰格,放进冷冻室,就等着看结冰。
接着,又按照计划,添置了一张新的吃饭桌子,几把折叠椅,还给陈曦买了个带栏杆的小木床,让他告别了睡大通铺的时代。
家里眼看着就变了样!新电视,新冰箱,新家具……虽然比不上后来那些豪华装修,但在当时,绝对算得上“现代化”家庭了。
楼里的邻居们这下更是炸了锅。
“看见没?林家又添大件了!冰箱!”
“彩色电视也买了!天天晚上放,可清楚了!”
“这得花多少钱啊?他们家这是挖着金矿了?”
“肯定是上次去深市挣着大钱了!我的乖乖,那纸片片这么厉害?”
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几乎要把林家的大门盯穿。但这次,更多的是纯粹的眼热,少了之前的质疑。毕竟,人家真金白银地把东西搬回家了,这就是实力!
李奶奶上来串门,看着林家焕然一新的摆设,摸着那冰凉的冰箱门,啧啧称奇:“小婉啊,你们这家置办得,可真像样!”
林小婉现在也淡定了,笑着给李奶奶拿自己新学的冰镇绿豆汤:“嗨,就是孩子爸挣点辛苦钱,想着把家里弄舒服点。”
她这话说得谦虚,但脸上的光彩藏都藏不住。
陈建国在厂里,也隐约能感觉到同事态度的微妙变化。以前是羡慕他当官,现在好像还多了点别的,是一种对他“家底”的重新估量和敬畏。
他更加谨言慎行,工作上愈发努力,绝不能让人抓住把柄说闲话。
陈曦看着家里日新月异的变化,心里很满意。改善生活是第一步,只有让爸妈切实感受到财富带来的好处,他们才会有更大的动力去创造和守护财富。
他看着爸妈围着新冰箱研究怎么冻冰块更好,看着他们晚上津津有味地挤在电视前看《渴望》,觉得这一切的“折腾”都值了。
当然,他也没忘记正事。趁着爸妈心情好,他又开始有意无意地“科普”。
“爸爸,冰箱一首插电,是不是很费‘那个’(电)呀?要交好多钱钱吧?”
“妈妈,电视看久了,会不会坏掉?修一下是不是也很贵?”
他用小孩子担心东西坏掉、费钱的角度,提醒爸妈注意这些大件的使用成本和维护成本,潜移默化地灌输“可持续消费”的观念。
林小婉和陈建国现在对儿子的话格外上心,一听这个,立刻讨论起怎么省电,怎么看电视不伤机器,还特意去找了使用说明书来学习。
家里的日子,就在这种“旧貌换新颜”的喜悦和“精打细算”的踏实中,红红火火地过着。
那笔“横财”带来的冲击,正在被平稳地消化、吸收,变成这个家庭向上攀登的坚实阶梯。
而藏在家具缝隙、米缸底层的那一沓沓“大团结”,也仿佛在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被唤醒,去创造更大的奇迹。
只有对门的王大妈,在无数个夜晚,听着林家电视里传来的欢声笑语,闻着偶尔飘过来的、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镇西瓜的清香,内心的妒火越烧越旺,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更加怨毒和不甘的光芒。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做点什么,狠狠地给这得意忘形的林家一个教训!一个远比放火更阴损、更能让他们身败名裂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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