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棍摊的生意红红火火，奶奶脸上的笑容却没持续几天，就慢慢淡了下去，换上了点别别扭扭、欲言又止的表情。尤其是每天晚上把沉甸甸的钱盒子交给林小婉，看着儿媳妇清点入账的时候，她那眼神就跟钩子似的，粘在那些毛票硬币上，拔都拔不下来。
陈曦冷眼瞧着，心里跟明镜似的。老太太这是心理不平衡了！当初说好二十块工钱，那会儿她觉得是白捡的，美得很。可现在眼见着摊子一天能进账小十块，一个月就是三百多！她累死累活守着，风吹日晒，才拿二十？这落差，搁谁心里能得劲？
果然，憋了几天，奶奶终于忍不住了。
这天晚上交完钱，林小婉正数着呢，奶奶没像往常一样立马回屋，而是磨磨蹭蹭地坐下，咳嗽了两声，开口了：“小婉啊，你看这摊子……生意还挺好哈？”
林小婉头也没抬：“是啊妈，多亏您看着。”
“唉，好是好，就是忒累人。”奶奶开始诉苦，“这一天天的，从早到晚，屁股沾不着凳子，嘴皮子磨破，还得防着那起子坏种用假钱……我这老腰啊，都快首不起来了。”
林小婉手上动作慢了下来，心里琢磨着婆婆这话啥意思。她抬起头，笑了笑：“妈，您受累了。要不明天我早点回来替您会儿？”
“不用不用！”奶奶赶紧摆手，话锋一转，“我就是想着……这摊子现在挣得也不少……我那工钱……是不是……也该涨点了？二十块钱，现在够干啥的？买斤肉都悬乎！”
图穷匕见！终于说出来了！
林小婉脸上的笑有点僵住了。她不是没想过这茬，但婆婆主动提出来，还是让她有点不舒服。当初可是说好的二十，这才干了多久就变卦？而且这摊子本钱是他们夫妻出的，风险也是他们担着，婆婆只是看着摊，拿固定工钱，怎么还嫌少？
“妈，这二十块钱是当初咱说好的。”林小婉尽量让语气平和，“再说了，这摊子刚起步，本钱还没完全回笼呢，后面还得进原料，万一冰柜再坏个零件……”
“哎呀！我知道本钱是你们出的！我又没想多要！”奶奶有点急了，声音也拔高了，“我就寻思着，现在不是挣得多了嘛！一天好几块呢！给我加个十块八块的，也不算多吧？我这天天累死累活的，总不能白干吧？”
“妈，您看您这话说的，怎么是白干呢？不是给您工钱了吗？”林小婉也有点来气了，“当初是您自己说不要工钱管饭就成的！”
“我那不是说客气话嘛！你还当真了？”奶奶脸拉下来了，“合着我就该给你们当牛做马？挣多挣少都是你们的，我就该拿那死数？”
婆媳俩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火气都上来了。一个觉得对方贪心不足，一个觉得对方抠门算计。
陈建国在屋里听见动静，赶紧出来：“吵吵啥呢？又咋了？”
奶奶一看儿子来了，更来劲了，拍着大腿：“建国你来的正好！你给评评理！我一天天给你们看摊子，累得跟三孙子似的，现在摊子挣钱了，我想着涨点工钱，过分吗？你媳妇就死活不答应！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陈建国一个头两个大。他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一边是亲妈，确实辛苦；一边是媳妇，说的也有道理。本钱还没回完呢，而且这工钱当初是说好的。
“妈，小婉不是那意思……”他试图和稀泥，“这钱的事……咱再商量……”
“商量啥？有啥好商量的？我就问你这当儿子的，你妈我这点要求过分不过分？”奶奶不依不饶。
陈曦在一边看着，首嘬牙花子。
唉，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利益面前，亲情也得让道！奶奶这心态，典型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看不得别人挣得多，自己拿得少。
硬压着不给涨，奶奶肯定消极怠工，甚至撂挑子，到时候更麻烦。痛快答应了，又怕她以后得寸进尺。
得想个折中的法子！既能安抚奶奶，又不能让她觉得这钱来得太容易。
他蹬蹬蹬跑过去，抱住奶奶的腿，仰起小脸：“奶奶不气！奶奶最辛苦！卖好多冰冰棍！挣钱给奶奶买新衣糊！买大肉肉！”
他又扭头看向林小婉：“妈……奶奶累……多给点……钱钱……奶奶高兴……卖更多！”
他这话看似劝和，实则点出了关键——奶奶高兴了，才能更卖力气，摊子才能赚更多！这是一种投资啊！
林小婉和陈建国对视一眼，都有点被说动了。
是啊，为这十块八块的，把老太太得罪了，摊子没人好好看，损失更大。不如稍微涨点，把她稳住。
陈建国清咳一声，开口了：“妈，您别生气。小婉也不是不舍得给您钱。这样，这摊子呢，确实比预想的挣得多点，您也辛苦了。从下个月开始，给您涨到三十！等以后生意更好了，咱再涨！您看行不？”
三十？比二十多了十块！奶奶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虽然离她期望的还有点距离，但总算进步了！而且儿子给了承诺，以后还能涨！
她脸色稍微缓和了点，但嘴上还不饶人：“三十就三十吧！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我就是心里憋屈，说道说道。”
林小婉见丈夫发了话，也不好再坚持，只能点点头：“行，就按建国说的办。”
一场家庭经济纠纷，暂时平息。
陈曦松了口气。三十块，还在可接受范围内。就当是提高员工积极性了！
唉，这家长里短的，比管理公司还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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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这头刚消停，陈建国厂里那头又让人揪心了。
机械厂要搞技术等级考核了！这关系到工资级别、岗位待遇，甚至以后分房的机会！是厂里所有技术工人都盯着的头等大事！
陈建国虽然是老技术员，底子扎实，但这次考核听说加了新内容，要考什么“机械制图识图”和“简单计算”，这可就戳到他的软肋了。他实践经验丰富，手头功夫硬，但理论知识，尤其是需要动笔算的东西，一首是他的弱项。
这几天，他下班回来就抱着一本厚厚的机械手册和几张图纸唉声叹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
“这玩意也太难了！弯弯绕绕的，看得我眼晕！”他对着一条复杂的齿轮传动比计算公式发愁，“这得用上开平方？我早忘光了！”
林小婉看着心疼，又帮不上忙：“要不……去找厂里技术科的大学生问问？”
“拉倒吧！人家忙得很，谁有功夫搭理我？再说，我也张不开那嘴啊！”陈建国烦躁地挠头，“妈的，实在不行这次考核就糊弄过去算了，反正饿不死。”
“那哪行！”林小婉急了，“这次考核多重要啊！听说考过了能加不少工资呢！还能评先进！你就不能下点功夫学学？”
“学？怎么学？从哪学起？这比让我拆十台机器还难！”陈建国一脸痛苦。
陈曦在一旁听着，小脑袋又开始转了。
爸这是遇到知识瓶颈了。理论计算是他的死穴。
自己倒是懂这些，别说开平方，微积分他都能掰扯两句。可咋教？一个吃奶的娃娃抱着爸的大腿说“爸我教你微积分”？吓不死人！
得想个迂回的办法！得给他“灵感”！
他又想起了空间泉水那“提升品质”、“启发灵感”的神奇作用。
上次那个齿轮，泡了一下，爸就灵感爆发修好了。这次，能不能如法炮制？
目标就是那本让爸头疼的机械手册！还有那几张天书一样的图纸！
晚上，等陈建国熬不住去睡了，那本手册和图纸就摊在桌上。陈曦悄咪咪地摸过去。
他不敢把整本书都弄进空间，太扎眼。他选择了几页最关键、公式最复杂的，还有那几张图纸，用意念控制着，让它们“接触”到空间里弥漫的泉水气息——不是浸泡，就是让那富含“灵性”的水汽慢慢浸润纸张。
他做得极其小心，生怕把纸弄湿弄皱。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
做完之后，他累得小脸发白，感觉精神力消耗巨大。但为了老爸的前途，拼了！
第二天，陈建国顶着鸡窝头，继续跟那本手册死磕。
看着看着，他忽然“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
奇怪，昨天还像天书一样的公式，今天看起来……好像顺眼了一点？那些弯弯绕绕的符号，似乎……没那么陌生了？还有那图纸，复杂的线条里，好像能看出点门道了？
他以为是自己睡了一觉脑子清醒了，赶紧趁热打铁，拿出纸笔试着推算。
这一推算，竟然异常顺利！以前卡壳的地方，今天居然莫名其妙地想通了！思路特别清晰！
“嘿！奇了怪了！”陈建国越算越兴奋，笔走如飞，“原来是这样！这么简单！我之前咋就没想明白呢？”
林小婉看着他突然开窍的样子，又惊又喜：“咋了？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通透了！”陈建国激动地一拍桌子，“这玩意也没那么难嘛！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好了！”
他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抱着那本手册和图纸，如饥似渴地啃了起来，吃饭都叫不动。
陈曦看着老爸那兴奋劲儿，心里偷笑。
泉水牛逼！果然能开启智慧之光！（虽然可能只是暂时提升了专注力和理解力）
接下来的几天，陈建国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下班就看书，逮着厂里技术员就问问题（现在能问出关键点了），还自己找废料练习画图。
考核那天，他信心十足地进了考场。
几天后，成绩公布。陈建国不仅通过了，名次还相当靠前！理论考试差点拿了满分！震惊了整个车间！
车间主任拍着他的肩膀：“好小子！深藏不露啊！以前小看你了！以后有啥技术难题，得多指望你了！”
工资涨了一级！评上了年度先进！奖励了一个印着“奖”字的搪瓷缸子！
陈建国拿着那红彤彤的奖状和崭新的搪瓷缸，嘴咧到了后脑勺。下班路上，特意去合作社称了一斤肉骨头，又给陈曦买了一大包动物饼干。
晚上，一家人围着桌子吃肉骨头汤面。陈建国意气风发，唾沫横飞地讲着考核时的惊险刺激和自己的英明神武。
林小婉看着他，眼里全是光。
奶奶也难得地夸了一句：“我儿子就是厉害！”
陈锋陈锐与有荣焉，啃骨头啃得格外香。
陈曦抱着动物饼干，啃得嘎嘣脆，心里美滋滋。
看看！这个家没我得散*10086！
搞定内部矛盾，提升外部实力！我就是家里的定海神针！
他瞄了一眼空间里那两棵己经长到一尺多高的桑树苗，还有那棵终于发出一点点嫩芽的远志，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私房钱！大房子！小汽车！我来啦！
悲恒河的于小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62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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