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顶层。 价值连城的南海鲛绡纱帘无风自动,将殿内与外界的夜色温柔地隔开。紫铜麒麟香炉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散发着昂贵而清冷的“凝神香”气息,却丝毫无法驱散弥漫在殿宇中的那股压抑、冰冷、如同毒蛇盘踞的寒意。
“废物!一群彻头彻尾的废物!” 苏妲己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晶,在空旷奢华的大殿内回荡。她己不复平日里的慵懒媚态,那张足以倾国倾城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纤细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几道血痕,她却浑然不觉。身后的九尾狐虚影暴躁地甩动着尾巴,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呼噜声,粉色的妖气翻滚涌动,充满了暴戾。
黑袍妖将匍匐在地,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头埋得极低,几乎要碰到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面。“娘娘息怒!是……是属下无能!派去‘翠云坊’清除尾巴的‘蚀骨’兄弟……失手了!连……连带着胡三娘那个据点,被闻仲带着一群影子怪物连根拔起!一个活口都没留!费仲府上也……也完了!他的家臣死士去招贤馆盗图纸,被那种更诡异的影子怪物抓住了……当场就废了!”
“蚀骨兄弟……胡三娘……费仲的死士……”妲己每念出一个名字,声音就更冷一分,眼中的杀意就浓一分。这些,都是她经营多年,埋藏在朝歌城深处的重要爪牙!尤其是蚀骨兄弟,乃是她麾下有数的化形妖将,擅长隐匿刺杀,竟也无声无息地折在了闻仲和那些影子怪物手里?!
“影子怪物……又是那些该死的影子怪物!”妲己猛地一拂袖! 轰! 旁边一张由整块温玉雕琢而成的案几瞬间西分五裂!玉石碎片如同利箭般激射出去,深深嵌入名贵的金丝楠木殿柱之中!她胸脯剧烈起伏,妖媚的眼瞳深处,粉色的流光变成了近乎疯狂的猩红。
“帝辛!你好手段!好一个‘黑影兵团’!”她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本宫倒是小觑了你这‘秘宝’!不仅能赐予闻仲那老匹夫雷霆之力,还能驱使如此诡异莫测的影子军团!监察、刺杀、防御……无所不能!是本宫大意了!”
她猛地转身,赤着玉足,在冰凉的地面上烦躁地踱步。华丽的宫装裙摆拖曳,如同盛开的毒花。 “招贤馆……招贤馆……”她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这个污点昏君,他到底想干什么?废除人殉,动摇贵族根基;轻徭薄赋,收买贱民人心;如今又弄出这招贤馆,广纳那些低贱的工匠、商贾……他是在掘所有贵族的根!是在挖我妖族的墙角!那些奇技淫巧,那些被贵族视为下贱的‘匠气’,在他手里,竟成了收拢人心、巩固国力的工具!”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妲己的心头。帝辛所做的一切,都彻底偏离了她所熟知的“昏君”轨迹,更偏离了女娲娘娘所预示的“成汤合灭”的天道定数!这“黑影”的力量体系,更是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未知,带来的是最深的恐惧。
“还有那个谣言……”妲己停下脚步,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影魔之力反噬,大王命不久矣’……散布出去这么久,非但没有引起丝毫恐慌,反而……反而让那些愚民贱骨头更加狂热地崇拜他!将他们大王视作了能驾驭禁忌之力的神魔!该死!真是该死!”
她身后的九尾狐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 妲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与杀意,眼神重新变得深邃而冰冷:“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弄清楚那‘黑影’力量的根源!必须找到克制之法!否则……” 她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摘星楼华丽的穹顶,投向那冥冥之中、至高无上的所在:“女娲娘娘……您所预示的天数……当真不可违逆吗?这个异数帝辛……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凝神香的青烟依旧袅袅,却再也无法抚平殿中那只妖狐内心的惊涛骇浪与滔天杀机。摘星楼内的密谋,变得更加诡谲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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