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的指尖紧紧攥着袖袋里的“醉仙散”，毒粉囊被她捏得微微发皱。
轿帘外传来禁军甲叶碰撞的脆响，萧夜寒那柄玄铁长剑出鞘半寸，寒芒扫过宫门前的白玉栏杆，惊得拦路的侍卫们齐齐后退半步。
“靖王殿下，这是太后的懿旨——”领头的侍卫统领硬着头皮上前，手里捧着明黄的绢帕，声音却发虚，“沈清辞乃罪臣之女，不配踏入太庙半步，需在宫门外罚跪一个时辰，以赎家族前罪。”
“罪臣之女？”萧夜寒低笑一声，笑声里淬着冰碴子，他伸手将沈清辞护到身后，玄铁剑“哐当”一声拄在青石板上，震得周围的地砖都颤了颤，“本王倒要问问，镇国公府的案子尚未审结，何来‘罪臣’一说？再者，本王的人，便是陛下也未曾让她跪过，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传这种懿旨？”
沈清辞从萧夜寒身后探出头，目光越过侍卫们的肩头，望向那顶明黄缀紫貂的凤轿。轿帘被风掀起一角，隐约能看见太后那只戴着赤金护甲的手，正漫不经心地着腕上的佛珠。
“靖王这是要以下犯上？”太后的声音从轿内传出来，慢悠悠的，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哀家虽久居深宫，却也知晓规矩——太庙乃皇家圣地，岂容罪臣之女玷污？沈清辞若想参加法会，便得守哀家的规矩；若是不愿，便滚回你的镇国公府，永世不得踏入宫门！”
这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沈清辞身上。她猛地想起前世，也是在这宫门前，太后也是这样轻飘飘一句话，就定了镇国公府满门的罪。那时的她跪在宫门外，额头磕得鲜血首流，却连太后的面都没见着，最后只等来一道“通奸叛国”的圣旨。
“太后娘娘怕是忘了，”沈清辞往前踏出一步，声音清亮，压过了宫门前的风声，“陛下前日刚下旨，允我参与镇国公府旧案的重审，还特赐了‘忠勇郡君’的腰牌——您说我是罪臣之女，莫非是质疑陛下的旨意？”
她抬手摸出腰间的鎏金腰牌，轻轻一抛，腰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当啷”一声落在侍卫统领脚边。那腰牌上刻着的“忠勇”二字，在晨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凤轿里的佛珠声突然停了。
片刻后，轿帘被猛地掀开，太后扶着宫女的手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绣金鸾凤的朝服，满头的珠翠晃得人眼晕，只是脸色却阴沉得吓人，死死盯着沈清辞：“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仗着陛下几分纵容，就敢在哀家面前搬弄是非？你以为有靖王护着，哀家就动不了你？”
说着，太后突然扬手，一道寒光从她袖中飞射而出，首取沈清辞面门！
“小心！”萧夜寒眼疾手快，一把将沈清辞拉到身后，同时挥剑格挡。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道寒光被长剑劈成两半，掉在地上——竟是一枚淬了毒的银簪。
“太后！”萧夜寒怒喝一声，玄铁剑首指太后鼻尖，“你竟敢当众行刺？！”
周围的侍卫们顿时乱作一团，有的想上前护驾，有的却被萧夜寒的气势吓得不敢动弹。太后的脸色白了白，随即又强硬起来，指着萧夜寒的鼻子骂道：“萧夜寒！你敢用剑指着哀家？就不怕被冠上谋逆的罪名吗？”
“谋逆？”萧夜寒冷笑，“太后私藏敌国细作（柳氏），纵容二皇子构陷忠良，如今又当众行刺陛下钦赐的郡君——到底是谁在谋逆，朝野上下自有公论！”
沈清辞趁机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悄悄打开瓶口。一股极淡的异香随风飘散，太后身边的宫女突然身子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黑血。
“你……你下毒？”太后惊得后退一步，指着沈清辞，声音都在发抖，“沈清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门前用毒！”
“这不是毒，是‘醒神香’。”沈清辞收起瓷瓶，笑得一脸无辜，“方才我见这位姐姐脸色发白，像是中了邪祟，便给她闻了点安神的药——没想到太后娘娘这么紧张，莫非是这位姐姐身上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说着，朝那倒地的宫女努了努嘴。萧夜寒立刻会意，冲身后的暗卫使了个眼色。两名暗卫上前，小心翼翼地翻看宫女的衣袖，很快从里面搜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包白色的粉末。
“这是……牵机毒！”沈清辞凑上前看了一眼，立刻认出了这种毒药——前世，她的母亲就是被这种慢性毒药折磨致死，“太后娘娘，您身边的宫女带着牵机毒，是想在法会上给谁下毒？是给陛下，还是给我？”
太后的脸色彻底变了，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不是哀家的……是她自己带的……”
“是吗？”沈清辞步步紧逼，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太后的脸，“可我记得，这种牵机毒是敌国皇室特制的，柳氏当年给我母亲下毒，用的就是这种毒。如今柳氏还在天牢里，她的心腹宫女却带着同样的毒出现在太后面前——太后娘娘，您和柳氏，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话像是一颗炸雷，在宫门前炸开。周围的侍卫和宫人都惊呆了，纷纷交头接耳，看向太后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突然尖叫一声：“反了！都反了！来人啊，把这两个以下犯上的逆贼拿下！”
可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敢上前。萧夜寒的玄铁剑还指着太后，沈清辞手里的瓷瓶也不知装着什么厉害毒药，谁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送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队御林军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禁军副统领——镇国公府的旧部，李锐。
“末将李锐，奉陛下旨意，前来护驾！”李锐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洪亮，“陛下听闻宫门前有异动，特命末将带御林军前来，确保太后与靖王殿下、沈郡君的安全！”
太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喊道：“李锐！快，把萧夜寒和沈清辞这两个逆贼拿下！他们竟敢对哀家无礼，还想用毒害人！”
可李锐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转头看向萧夜寒和沈清辞，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靖王殿下，沈郡君，陛下请二位即刻入宫，商议镇国公府旧案的重审事宜。”
萧夜寒收剑入鞘，冷冷地瞥了太后一眼：“太后娘娘，今日之事，本王会如实禀报陛下。您最好祈祷，镇国公府的旧案，与您无关。”
说罢，他拉起沈清辞的手，转身就走。沈清辞回头看了一眼太后，只见她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夜寒，”沈清辞低声说，“太后绝不会善罢甘休，她肯定会在陛下面前诋毁我们。”
萧夜寒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心：“别怕，有我在。今日之事，李锐都看在眼里，他会为我们作证。而且，我们手里还有柳氏和张达的罪证，只要把这些呈给陛下，太后就算想狡辩，也无济于事。”
沈清辞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她总觉得，太后背后还藏着更大的阴谋，而镇国公府的旧案，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两人刚走到宫门内，就看见三皇子赵钰急匆匆地跑来。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脸上满是焦急：“王叔，清辞姐姐，你们没事吧？我听说太后在宫门前刁难你们，吓得我赶紧从东宫跑过来了。”
“我们没事。”沈清辞笑了笑，“多亏了李锐将军及时赶到，不然还真要被太后为难一番。”
赵钰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说：“太后最近越来越过分了，她仗着自己是先帝的皇后，在宫里横行霸道，连陛下都要让她三分。而且我听说，她最近和二皇兄走得很近，经常私下召见他——你们一定要小心。”
萧夜寒眼神一冷：“放心，我们己经查到二皇子和柳氏勾结的证据，很快就能让他们付出代价。”
三人正说着，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有旨，宣靖王萧夜寒、忠勇郡君沈清辞、三皇子赵钰即刻前往太和殿议事！”
沈清辞和萧夜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太和殿上，恐怕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而宫门外，太后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猛地砸碎了手里的玉如意，咬牙切齿地对身边的心腹太监说：“去，把李公公叫来！告诉哀家，张达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哀家要让萧夜寒和沈清辞，还有那个没用的二皇子，一起为柳氏陪葬！”
心腹太监领命而去，太后站在宫门前，望着太和殿的方向，眼神阴狠如毒蝎。
这场权力的游戏，她绝不会输。
就算是拼上自己的性命，她也要把萧夜寒和沈清辞这两个眼中钉，彻底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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