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镇国公府正厅里，太夫人猛地捂住胸口，一口气没上来，脸色瞬间憋得青紫，手里的茶盏“哐当”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满地。
“祖母！”
沈若薇尖利的惊叫划破厅堂，她扑过去扶住太夫人摇摇欲坠的身子，眼眶瞬间红得像兔子，扭头就冲门外哭喊道：“快去找姐姐！是姐姐教我的针灸术，我给祖母扎针治头晕，怎么会变成这样……姐姐快来救救祖母啊！”
这话像颗炸雷，炸得厅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慌了神。柳氏刚被禁足三天，府里暂由太夫人掌事，这要是出了好歹，谁担得起责任？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小姐！”管事婆子连滚带爬往外跑，心里却犯嘀咕——前几日大小姐用银针救过长公主，连皇帝都赐了“御赐医女”的金牌，可二小姐这半吊子医术，怎么敢随便给太夫人扎针？
沈若薇抱着太夫人，手指却在袖中暗暗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眼泪掉得更凶：“祖母您撑住，姐姐最厉害了，她一定能救您……都怪我，我不该逞强，可我也是想替姐姐尽孝心啊……”
她这话看似自责，实则句句把矛头指向沈清辞——是沈清辞教的医术，是沈清辞不亲自来伺候太夫人，才让她这个“好心”的妹妹闯了祸。
周围的下人看沈若薇的眼神，渐渐从同情变成了怀疑。毕竟前几日沈若薇脸被毒粥毁容，还被沈清辞拆穿装病，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样？
“吵什么？”
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沈清辞提着药箱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端着温水的锦儿。她扫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又看向面色青紫、气息微弱的太夫人，眉头瞬间皱紧——这症状，分明是银针扎错了穴位，导致气血逆行。
“姐姐你可来了！”沈若薇像是见了救星，哭着扑过来，“我看祖母头晕，就用你教我的‘安神穴’扎针，谁知道刚扎下去，祖母就成这样了……你快救救她！”
沈清辞没理她，径首走到太夫人身边，手指搭上太夫人的脉搏，另一只手迅速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她动作极快，三两根银针精准扎在太夫人的人中、合谷等穴位，手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片刻，太夫人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响，猛地咳出一口浊气，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虽然还虚弱，却能睁开眼说话了：“清……清辞……”
“祖母别急，气顺了就好。”沈清辞拔下银针，又让锦儿递过温水，小心翼翼给太夫人喂了两口。
沈若薇见太夫人醒了，赶紧凑过来，眼眶红红的：“祖母您感觉怎么样？都怪我笨，学不好医术还连累您……”
“闭嘴！”太夫人突然开口，声音虽弱却带着怒气，“你扎的是什么穴位？我明明是头晕，你却往‘气海穴’扎，那是安神的吗？那是催命的！”
沈若薇脸色一白，眼神慌乱：“祖母您记错了，我扎的就是姐姐教的安神穴……一定是姐姐教错了，或者是银针有问题！”
“哦？我教错了？”沈清辞放下药碗，转过身看向沈若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什么时候教过你气海穴是安神穴？上次我教你认穴位，特意强调过，气海穴在脐下一寸半，主理气，若扎得深了，轻则气血翻涌，重则昏迷不醒——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教错的？”
沈若薇被问得哑口无言，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强撑着辩解：“我……我记错了！我太着急了，把穴位记混了……”
“记混了？”沈清辞步步紧逼，目光像淬了冰，“上个月你装心口疼，我用银针扎你‘内关穴’止痛，你哭着喊是母亲让你装的，那时候怎么没记错穴位？前几偷我医书，在上面画了那么多圈，怎么偏偏把‘安神穴’和‘气海穴’画反了？”
这话一出，厅里的人都惊呆了。偷医书？二小姐竟然偷大小姐的医书？
沈若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尖叫道：“你胡说！我没有偷你的医书！你是想赖我，想把害祖母的罪名推到我身上！”
“有没有胡说，看看就知道了。”沈清辞对锦儿使了个眼色，锦儿立刻转身出去，没过多久，就捧着一本线装医书回来，书页上还沾着几处墨迹——正是沈清辞之前放在书房的《针灸入门》。
沈清辞翻开医书，指着其中一页：“你们看，这里画了圈的‘安神穴’，旁边写着‘治头晕’，可这分明是‘气海穴’的位置；而真正的安神穴旁边，却被画了个叉，写着‘无用’——这不是偷了书还认错了穴位，是什么？”
下人们凑过去一看，果然如沈清辞所说，书页上的标注乱七八糟，明显是没看懂就胡乱记的。
“还有这个。”沈清辞又翻到另一页，指着上面的一处批注，“这‘牵机毒’的解法，我明明写的是‘需雪莲配冰魄草’，却被改成了‘需砒霜配雄黄’——这要是真按这个方子配药，不是救人，是杀人！沈若薇，你敢说这不是你改的？”
沈若薇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柱子。她怎么忘了，沈清辞的医书上有她独特的批注，这些根本赖不掉！
“我……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医书……”她声音发颤，眼泪又开始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学会医术，替姐姐分担，替祖母治病……我没想到会扎错穴位，我不是故意害祖母的……”
“不是故意？”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若薇，“你当我老糊涂了？刚才你扎针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想喊停，你却按住我的手，说‘扎深点才有效’——你这是想害死我！”
太夫人越说越气，突然咳嗽起来，沈清辞赶紧给她顺气。
“祖母息怒，”沈清辞冷冷地看向沈若薇，“你偷医书、乱扎针，害了祖母，还想栽赃给我——这要是放在宫里，就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就算在府里，也不能轻饶。”
沈若薇吓得“扑通”一声跪下，爬到太夫人脚边：“祖母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这一次，求您了！”
“饶了你？”太夫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满是失望，“你母亲刚被禁足，你就不安分，偷东西、害长辈，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她顿了顿，对管事婆子说：“把二小姐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每日只给一碗清水，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是！”管事婆子立刻上前，架起还在哭求的沈若薇。
“不要！我不要去柴房！”沈若薇拼命挣扎，“祖母我错了，姐姐我错了，求你们饶了我！我再也不敢偷医书了，再也不敢乱扎针了！”
可不管她怎么喊，还是被拖了出去，柴房的门“哐当”一声锁上，隔绝了她的哭喊声。
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太夫人靠在椅背上，脸色还有些苍白。沈清辞给她把了把脉，又开了个安神的方子，让锦儿去抓药。
“清辞，”太夫人拉住沈清辞的手，眼神复杂，“委屈你了，府里这些事，总让你费心。”
“祖母说的哪里话，”沈清辞轻轻拍了拍太夫人的手，“保护家人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沈若薇这样，恐怕不会轻易悔改，以后还要劳烦祖母多留意。”
太夫人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说：“你祖父当年留下一本《毒医秘典》，藏在祠堂的暗格里。那里面不仅有解毒的方子，还有你祖父留下的军械库钥匙——或许，那对你查镇国公府的旧案有帮助。”
沈清辞眼睛一亮。祖父的毒医秘典？还有军械库钥匙？这可是关键线索！
“多谢祖母告知，”沈清辞心里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等过几日，我去祠堂找找。”
太夫人又嘱咐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尤其是柳氏还在天牢，说不定还有余党在府里。沈清辞一一应下，陪着太夫人喝了碗安神汤，看着她睡下，才带着锦儿离开。
刚走出正厅，锦儿就忍不住说：“小姐，二小姐也太过分了，竟然偷您的医书害太夫人，幸好太夫人没事，不然她就真的得逞了！”
“她不是想害太夫人，”沈清辞冷笑一声，“她是想借太夫人的事，栽赃给我，让我失去‘御赐医女’的身份，让王爷也不再信任我——可惜，她太蠢了，连穴位都认不清，还敢学人害人。”
锦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小姐，我们现在去祠堂找秘典吗？”
“不急。”沈清辞摇了摇头，“现在府里还有沈若薇的人盯着，贸然去祠堂，容易打草惊蛇。等晚上，我们再悄悄去。”
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对了，你去查一下，今日沈若薇给太夫人扎针前，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收到什么东西。”
“是，小姐。”锦儿立刻去了。
沈清辞回到自己的院子，刚坐下，暗卫就来了消息：“小姐，靖王殿下派人来说，二皇子在天牢里‘病重’，皇上下旨，让您明日去天牢为二皇子解毒。”
“病重？”沈清辞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怕是装病，想趁机害我吧。”
她想了想，对暗卫说：“回复王爷，就说我明日准时去天牢，让他放心——不过，让他多派些暗卫跟着，免得我被二皇子‘请’去，就出不来了。”
暗卫应了声，转身离去。
沈清辞看着窗外的天色，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沈若薇被关，柳氏在天牢，二皇子又开始作妖——看来，这镇国公府的风波，还远远没有结束。
不过没关系，她有医术，有王爷做盟友，还有祖父留下的秘典和钥匙——不管是谁，想挡她的路，想害她的家人，她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二天一早，沈清辞提着药箱，带着锦儿和几名暗卫，往天牢走去。刚到天牢门口，就看到二皇子的贴身太监在等她，脸色焦急：“沈小姐，您可来了！殿下他快不行了，您快进去看看！”
沈清辞跟着太监走进天牢，一股霉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二皇子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面色青黑，嘴唇发紫，看起来确实像是中了剧毒。
“沈小姐，您快救救殿下！”太监哭着说。
沈清辞走到床边，伸出手，刚要搭脉，突然停住了——二皇子的呼吸虽然微弱，却很平稳，不像是中了剧毒的样子；而且他的脸色虽然青黑，却没有中毒后的痛苦神色，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殿下这是中了什么毒？”沈清辞故意问道。
太监立刻说：“不知道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早起来就这样了！沈小姐，您是御赐医女，一定能救殿下的，对不对？”
沈清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拿出一根银针，对准二皇子的人中穴，作势要扎下去：“要救殿下也不难，只是这毒凶猛，需用‘以毒攻毒’之法——我这里有蚀骨毒粉，只要撒一点在殿下的伤口上，就能把毒素逼出来，只是过程会有点痛，殿下可忍得住？”
她一边说，一边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里面的粉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二皇子原本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他“腾”地坐起来，指着沈清辞：“你敢！沈清辞，你想害死本皇子？”
“哦？殿下醒了？”沈清辞收起瓷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还以为殿下中了剧毒，快不行了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二皇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沈清辞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计谋。他本来是想装病，趁沈清辞靠近时，用藏在枕下的毒针伤她，没想到反被沈清辞摆了一道。
“你……你别得意！”二皇子色厉内荏地喊道，“你害了本皇子的人，毁了本皇子的计划，本皇子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沈清辞冷冷地看着他，“殿下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你装病欺君，还想暗害御赐医女，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殿下觉得，皇上会怎么处置你？”
二皇子心里一慌，刚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萧夜寒冰冷的声音：“二皇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天牢里算计本王的盟友！”
萧夜寒带着禁军走进来，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二皇子。二皇子吓得往后缩了缩，却还强撑着：“皇叔，你别听沈清辞胡说，是她想害本皇子！”
“是不是胡说，问问你的太监就知道了。”萧夜寒对禁军使了个眼色，禁军立刻抓住了那名太监。
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当场就招了：“是殿下让奴才配合他装病，还让奴才把毒针藏在枕下，等沈小姐靠近就……就伤她！”
二皇子彻底瘫倒在床，面如死灰。
萧夜寒冷冷地说：“二皇子赵瑾，装病欺君，意图谋害御赐医女，罪加一等。来人，把他关入死牢，听候发落！”
禁军立刻上前，押着二皇子往外走。二皇子一边挣扎一边喊：“皇叔，我错了！求你饶了我！沈清辞，我跟你没完！”
可不管他怎么喊，还是被押进了死牢。
天牢里终于安静下来，沈清辞看着萧夜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多谢王爷及时赶到。”
“你是本王的盟友，本王自然不会让你出事。”萧夜寒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些，“不过，你倒是越来越厉害了，一眼就识破了二皇子的计谋。”
“只是略懂些医术罢了。”沈清辞笑了笑，突然想起太夫人说的秘典，“对了王爷，我祖母告诉我，祖父留下一本《毒医秘典》，藏在祠堂的暗格里，里面还有军械库的钥匙——或许，这对查镇国公府的旧案有帮助。”
萧夜寒眼睛一亮：“哦？还有这种事？那我们今晚就去祠堂找找。”
“好。”沈清辞点头，心里却隐隐觉得，这秘典和钥匙，恐怕会引出更大的风波——不过，为了家族的清白，就算再大的风波，她也不怕。
两人刚走出天牢，就看到锦儿匆匆跑来：“小姐，王爷，府里来消息了，柳氏在天牢里疯笑，说‘家族祭祀那天，要你们陪葬’！”
沈清辞和萧夜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家族祭祀，就在三日后——柳氏这是在暗示，三日后会有大事发生！
“看来，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了。”萧夜寒沉声道。
沈清辞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不管柳氏有什么阴谋，这次，我都不会让她得逞！”
三日后的家族祭祀，注定不会平静。而沈清辞知道，这不仅是宅斗的清算，更是权谋的开始——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护得住家人，查得清旧案，报得了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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