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
尖细的传旨太监声,像道惊雷炸在镇国公府门前,惊得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瞬间噤声。
沈清辞一身月白襦裙站在府门石阶上,指尖微微攥紧,锦儿在她身后攥着她的衣角,声音发颤:“小姐,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太夫人被丫鬟扶着站在一旁,枯瘦的手紧紧抓着祖父留下的旧拐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通红,望着皇宫方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传旨太监展开明黄圣旨,抑扬顿挫的声音响彻整条长街:“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沈毅忠勇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昔年‘通敌叛国’一案,经朕彻查,实为二皇子赵瑾与敌国细作柳氏勾结构陷,沉冤昭雪!”
“追封沈毅为‘忠勇公’,世袭罔替;其子沈策(沈清辞父亲)追赠‘镇国将军’,恢复名誉;其嫡女沈清辞,聪慧果敢,查案有功,特恢复镇国公府嫡女身份,赐正一品诰命,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即日起,归还镇国公府所有被抄家产、田庄、商铺,着令工部即刻修缮府宅,择吉日让沈氏族人回迁!钦此——”
“臣女沈清辞,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清辞跪接圣旨时,膝盖触到冰冷的青石板,可心里却像燃着一团火,从胸腔暖到西肢百骸。她抬起头时,眼眶虽红,嘴角却扬着解气的笑,双手高高举着那卷沉甸甸的圣旨——这是用祖父和父亲的血、用全族上下的冤屈换来的清白,今天,终于昭告天下了!
“沈小姐,快起来吧!”传旨太监满脸堆笑,亲手将她扶起,态度比上次来宣“禁足令”时恭敬了十倍不止,“陛下还说,您是大曜的功臣,往后这镇国公府,可是咱们京城最风光的府邸了!”
沈清辞淡淡颔首,让锦儿递上早己备好的谢礼,目光扫过门前那些探头探脑的人影——有沈家旁支的,有当年落井下石的勋贵家仆,还有不少来看热闹的百姓,此刻脸上都是清一色的震惊和讨好。
可没等她开口,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几个穿着体面却面带愧色的人挤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沈清辞面前。
为首的是沈家三房的族长沈德安,当年柳氏构陷沈清辞时,他不仅不帮,还跟着柳氏分了镇国公府的田庄,此刻头磕得“咚咚”响:“清辞侄女!是三叔公糊涂!当年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助纣为虐,求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三房吧!”
他身后跟着的,是前太子赵珩的管家,还有柳氏娘家的几个远房亲戚,一个个哭得涕泗横流,手里都捧着沉甸甸的匣子:“县主大人(沈清辞此前被封清和县主),当年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帮着太子殿下欺负您,这是小的攒下的一点心意,求您别记恨!”
“还有我!我是柳家的二小子,当年我姐……柳氏害您全家,我也没拦着,这是我家的传家宝,给您赔罪!”
一时间,镇国公府门前跪了一片,求饶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引来了更多百姓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锦儿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骂道:“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当年我家小姐被关柴房,被诬陷通奸叛国,你们怎么不说求情?现在我家小姐平反了,你们倒来装可怜了?晚了!”
沈德安脸色一白,哭得更凶:“侄女,看在同宗的份上,你就饶了我们吧!要是被陛下知道我们当年的事,我们三房可要被抄家了!”
沈清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冷得像冰。前世,就是这些人,在镇国公府满门抄斩时,不仅没伸援手,还抢着瓜分家产,甚至有人笑着说“罪有应得”。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们倒想起“同宗”“认错”了?
她缓缓蹲下身,指尖挑起沈德安的下巴,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三叔公,当年我母亲被柳氏下毒,你明知真相却装聋作哑;我被沈若薇灌毒粥,你说‘嫡庶有别,清辞该让着妹妹’;我父亲被押赴刑场,你还在祠堂说‘沈家出了逆子,丢尽脸面’——这些话,你忘了,我可没忘。”
沈德安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
沈清辞松开手,站起身,目光扫过所有跪着的人,声音清晰地传遍长街:“你们的罪,不是我一句‘原谅’就能抵消的,也不是这些金银珠宝就能赎清的。”
她顿了顿,指着不远处挤满百姓的街角:“看见那些穷苦人了吗?冬天连件棉衣都没有,生病没钱看大夫。你们手里的银子,与其拿来给我赔罪,不如捐去济世堂,给百姓买点药、添件衣——他们的日子好过了,或许还能替你们说句好话。”
这话一出,跪着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对对对!我们捐!我们马上捐!”
沈德安更是激动地磕了个头:“侄女放心!我这就把三房分到的田庄都卖了,捐给济世堂!求百姓们原谅我们!”
前太子管家也忙不迭地说:“小的这就回去把太子殿下赏的东西都拿出来,全捐了!县主大人,您可一定要在陛下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啊!”
沈清辞没再理他们,转身扶起太夫人,柔声道:“太夫人,我们进去吧,祖父和父亲在天有灵,看到今天,也该安息了。”
太夫人含泪点头,被沈清辞扶着往里走,路过那些跪着的人时,冷冷地“哼”了一声,吐了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刚进府门,就见萧夜寒一身玄色锦袍站在庭院里,身后跟着几个身穿铠甲的副将,显然是刚从宫里过来。他看到沈清辞,冷峻的脸上瞬间柔和下来,快步上前,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圣旨,又握住她微凉的手:“累了吧?刚在宫门口,都听见了。”
沈清辞看着他,眼眶一热,刚才强撑的坚强瞬间崩塌了几分:“萧夜寒,我们赢了,祖父和父亲的冤屈,终于洗清了。”
“嗯,我知道。”萧夜寒握紧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陛下刚才还说,要亲自来镇国公府祭拜你祖父,让全京城的勋贵都来作陪,给足你沈家体面。”
太夫人在一旁笑着说:“夜寒啊,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帮清辞查案,帮着在陛下面前说话,我们沈家哪能这么快平反啊!老婆子我,替沈家列祖列宗谢谢你!”
说着就要下跪,萧夜寒连忙扶住:“太夫人折煞晚辈了。清辞是我的盟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他看了沈清辞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本就该护着她。”
沈清辞脸颊微热,轻轻挣开他的手,岔开话题:“对了,刚才在门口,听百姓说济世堂那边好像出事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她话音刚落,锦儿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小姐!不好了!济世堂的学徒来报,京城突然爆发瘟疫了!好多百姓上吐下泻,有的还发高烧,静澜先生的故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医馆里都挤满了人,苏医官都快忙不过来了!”
“瘟疫?”沈清辞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往外走,“快,带我去看看!”
萧夜寒皱眉,一把拉住她:“等等,瘟疫凶险,你不能就这么去。”他转头对身后的副将说:“林锋,立刻让人封锁疫区,不准百姓随意进出,再调些军医去济世堂帮忙,另外,让人把我府里的药材都运过去,优先给百姓用。”
“是!王爷!”林锋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沈清辞看着萧夜寒,心里一暖:“你……”
“我陪你一起去。”萧夜寒不容置疑地说,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外面风大,而且瘟疫可能会传染,你先穿上我的袍,这料子浸过防菌的药草,能挡一挡。”
太夫人也连忙说:“清辞,你可得小心啊!不行就让夜寒替你去,你一个姑娘家,哪能去那种地方冒险?”
“太夫人放心,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而且我懂毒术,说不定能更快查出瘟疫的源头。”沈清辞坚定地说,又对萧夜寒道:“我们走吧,去晚了,怕是要多出事。”
萧夜寒点头,让暗卫牵来两匹快马,扶着沈清辞上马,自己则翻身上马,跟在她身边,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两人策马往济世堂赶去,一路上,果然看到不少百姓扶老携幼地往济世堂跑,有的还咳着血,脸色惨白,看起来十分吓人。
沈清辞心里一紧,催马更快了些。刚到济世堂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混合着呕吐物的酸臭味,医馆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哭喊声、咳嗽声不绝于耳。
苏医官看到沈清辞,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挤过来:“小姐!您可来了!这瘟疫来得太突然了,短短一个时辰,就来了上百个病人,症状都一样,我查不出是什么毒,只能先给他们喝些止泻退烧的药,可根本不管用!”
沈清辞立刻走到一个病人身边,蹲下身,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他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脉象紊乱,气血逆行,而且他的指甲发青,嘴唇发紫……这不是普通的瘟疫,是有人投毒!”
“投毒?”萧夜寒脸色一沉,“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京城投毒害百姓?”
沈清辞站起身,目光扫过那些痛苦的百姓,心里又怒又急:“看症状,像是‘腐肠毒’,这种毒是敌国常用的一种慢性毒药,一般是投在水源里,人喝了之后,先是上吐下泻,接着会腐蚀内脏,最后痛苦而死。”
“敌国?”萧夜寒眼神一冷,“是柳氏的余党,还是敌国派来的人?”
“不管是谁,先救人要紧!”沈清辞立刻对苏医官说:“苏师兄,你立刻让人去查京城的水源,尤其是城南的那几口井,那里住的百姓最多,很可能是投毒的源头。另外,让学徒们把医馆里的‘黄连、甘草、金银花’都拿出来,先熬成大锅汤,给百姓们喝,能暂时缓解毒性。”
“好!我这就去办!”苏医官立刻转身去安排。
沈清辞又对萧夜寒说:“你能不能让人去城外的药田,把我种的‘七星草’和‘解毒藤’都采回来?这两种草药混合在一起,能解腐肠毒的毒性,只是需要熬制三个时辰才能成药。”
“没问题,我让林锋亲自去,保证半个时辰内给你送过来。”萧夜寒立刻让人去传信。
安排好这些,沈清辞挽起袖子,走到一个病情最严重的老婆婆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喂给老婆婆:“婆婆,这是‘暂解毒丸’,你先吃了,能舒服点。”
老婆婆虚弱地张开嘴,吃下药丸后,没过多久,就不怎么吐了,感激地抓住沈清辞的手:“姑娘,谢谢你……你是活菩萨啊……”
沈清辞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婆婆,你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暗卫匆匆跑进来,在萧夜寒耳边低语了几句。萧夜寒脸色一变,对沈清辞说:“清辞,查到了,城南的三口井里都检测出了腐肠毒,而且暗卫在井边抓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他们招了,是敌国丞相派来的余党,想趁着镇国公府平反,京城热闹,用瘟疫扰乱人心!”
“敌国丞相?”沈清辞眼神一厉,“看来柳氏死了,他们还不死心,想报复大曜!”
萧夜寒冷声道:“哼,不自量力。我己经让人去搜捕其他余党了,另外,让人把那两个投毒的人押到城门口,当众斩首,以儆效尤!”
“好!”沈清辞点头,又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配制出解药,否则等毒性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刚说完,就见林锋带着几个士兵,扛着一大捆七星草和解毒藤跑了进来:“王爷!王妃!药材都带来了!”
“快,拿到后院去熬药!”沈清辞立刻指挥学徒们去处理药材,自己则亲自去后院监督,生怕出一点差错。
萧夜寒站在原地,看着沈清辞忙碌的背影,眼神温柔而坚定。他转身对林锋说:“你让人在济世堂周围布防,不准任何人靠近,另外,再调些粮食过来,给那些染病的百姓熬些粥,别让他们又饿又病。”
“是!”
夕阳西下时,第一锅解药终于熬好了。沈清辞亲自给病人喂药,看着他们喝完药后,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不再呕吐,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百姓们纷纷跪下来感谢,沈清辞连忙扶起他们:“大家快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后大家喝水,一定要烧开了再喝,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立刻来济世堂找我。”
“谢谢女神医!谢谢女神医!”
萧夜寒走到沈清辞身边,递过一杯温水:“累坏了吧?喝口水歇歇。”
沈清辞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才发现自己的手一首在抖,刚才太紧张了,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酸痛。
“萧夜寒,”她看着萧夜寒,认真地说,“谢谢你,一首陪着我。”
萧夜寒笑了笑,伸手擦去她脸上的药渍,动作温柔得不像个战神:“我说过,要护你一生一世,不仅护你,还要护着你想护的人,护着这大曜的百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个太监骑马跑来,高声喊道:“沈县主!萧王爷!陛下有旨,宣你们即刻入宫!”
沈清辞和萧夜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陛下这个时候宣他们入宫,是为了瘟疫的事,还是有别的事?
萧夜寒握紧沈清辞的手:“别怕,不管是什么事,我都陪你一起去。”
沈清辞点头,心里却隐隐有种预感,这次入宫,或许不仅仅是为了瘟疫,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们……而这件事,或许会改变他们两个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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