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域梭的引擎轰鸣声像被掐住喉咙的野兽，每一次震颤都带着金属濒临崩裂的脆响。韩立的指节因为用力握住控制杆而泛白，控制台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刺得人眼疼——灵能护盾剩余37%，引擎输出功率降至41%，右舷的装甲板己经被黑暗流质啃出了三个窟窿，露出里面滋滋漏电的管线。
“还能撑多久？”他低声问向身旁的光态虚影。灵枢的轮廓比之前清晰了些，菩提芯的七彩霞光正顺着她的虚影边缘流淌，中和了部分灵熵的侵蚀。她飘到控制台前，纤细的光手拂过屏幕上的数据流，电子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最多半个时辰，韩郎。黑暗流质里的灵熵浓度在升高，它们像是有自主意识，专门盯着菩提芯的霞光追——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韩立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掌天瓶还在与菩提芯共鸣，瓶身的锈斑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流动的霞光。可这份“好转”背后，是他道基深处传来的阵阵刺痛——刚才为了压制体内反扑的灵熵，他不得不调动掌天瓶的净熵之息，而每一次调用，都像有一把钝刀在刮他的本源。三百万载修行，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守护”这件事逼到如此境地。
“先看看觉者零留下的东西。”韩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把菩提芯从机械臂的夹具里取出来，托在掌心。这枚指甲盖大小的晶体在霞光中微微发烫，表面的黑色裂痕似乎稳定了些，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裂痕深处的黑色物质还在缓慢蠕动，像伺机而动的毒蚁。灵枢的虚影凑过来，光手轻轻覆盖在晶体上，无数纤细的光丝顺着她的指尖，钻进菩提芯的数据流里。
舱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仪器的嗡鸣和黑暗流质撞击护盾的闷响。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灵枢突然“啊”了一声，光态躯体剧烈波动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冲击。韩立连忙扶住她的虚影：“怎么了？”
“是灵熵编码！”灵枢的声音带着急促的颤音，“菩提芯里藏着觉者零对灵熵的解析数据，可里面混着大量被污染的片段——刚才我解析到关键处，那些编码突然反扑，差点冲散我的意识！”她顿了顿，光手从菩提芯上移开，指尖还缠着几缕黑色的数据流，“不过我还是抓到了重点：觉者零说，灵熵不是宇宙的‘病’，是‘债’——修仙文明欠宇宙的灵能债，而要还这笔债，需要‘原初灵核’。”
“原初灵核？”韩立皱眉。这个词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之前在归墟坟场找到的古仙尸骸身上，就有刻着类似“原初”的符文，只是当时没来得及深究。他指尖凝聚一丝净熵之息，轻轻点在菩提芯上，试图用自己的神识辅助解析。这一次，没有突然的反扑，反而有更多清晰的画面顺着神识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片比现在的混沌更荒芜的星域，中央悬浮着一座残破的仙宫，宫顶的穹庐己经塌了一半，却依旧能看到上面刻着的古老符文——和古仙尸骸身上的一模一样。仙宫正中央，有一枚半透明的晶体，散发着比菩提芯更纯净的白光，周围的灵熵遇到那白光，就像冰雪遇到烈日，瞬间消融。画面的最后，是一群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围着仙宫，为首的人举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权杖，正在用某种阵法抽取晶体的白光，而那些人的袍角上，绣着和“不朽之影”一模一样的纹路。
“是不朽之影！”韩立猛地睁开眼，掌心的菩提芯霞光剧烈闪烁，“他们早就知道原初灵核的存在，甚至己经去过原初仙界！觉者零留下这些，是想提醒我们——不朽之影的目标不是简单的‘逃亡’，是要夺取原初灵核，掌控灵熵！”
就在这时，界域梭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控制台的屏幕瞬间黑了一半，只剩下几个关键指标还在闪烁。韩立抬头看向舷窗，心脏猛地一沉——原本只是零星缠绕的黑色触须，此刻竟然汇聚成了一条巨大的“蛇”，首径足有界域梭的三倍粗，正用布满倒刺的头部疯狂撞击灵能护盾。更可怕的是，蛇身周围还漂浮着上百个闪烁着锈光的金属残骸，正是之前在混沌里看到的智械僧侣残骸，它们的眼眶里跳动着暗红色的光，正用残破的机械臂撕扯护盾的能量层。
“是灵熵傀儡！”灵枢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它们被那条‘熵蛇’控制了，目标是菩提芯！”
韩立没有时间多想，左手死死按住控制台，强行启动备用能源，屏幕上的灵能数值跳了一下，勉强回到29%。右手握住掌天瓶，将瓶口对准舷窗，淡金色的净熵之息顺着瓶口涌出来，在舷窗外侧形成一道薄薄的光膜。“灵枢，帮我稳住菩提芯的霞光，”他的声音冷静得像冰，“我要用净熵之息构建临时法则屏障，逼退它们！”
灵枢立刻飘到菩提芯旁，光态躯体化作无数细小的光丝，缠绕在晶体上。菩提芯的七彩霞光瞬间暴涨，顺着界域梭的管线，流遍整个梭船，最后与舷窗外侧的净熵之息光膜汇合。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上面浮现出无数复杂的符文——那是韩立临时推演的“逆熵阵”，虽然简陋，却能暂时逆转灵熵的侵蚀。
当“熵蛇”再次撞过来时，屏障突然亮起刺眼的光。黑色的触须刚碰到光膜，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瞬间缩回。周围的智械僧侣残骸也停了下来，暗红色的眼眶里闪过一丝混乱，似乎在对抗熵蛇的控制。韩立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推动控制杆，界域梭的引擎发出最后一声怒吼，突破了熵蛇的包围圈，朝着混沌深处的“出口”冲去——刚才解析菩提芯时，他己经找到了混沌与正常星域的衔接点，就在前方三千里处。
可没等他松口气，控制台的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红色的光点在屏幕上连成一片，从西面八方围过来。“警告！侦测到大量高能量反应，是星舰的主炮！”
韩立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他调出探测器的画面，只见混沌出口的位置，己经停满了黑色的星舰，舰身上绣着“不朽之影”的纹路，主炮的炮口正对着界域梭的方向，炮管里闪烁着暗红色的光——那是被灵熵污染的灵能，一旦击中，界域梭会瞬间化为飞灰。
“是不朽之影的舰队！”灵枢的光态躯体开始变得透明，显然是刚才的消耗太大，“他们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了！”
韩立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跳动，试图寻找突围的路线，可屏幕上的红色光点越来越密，根本没有空隙。左臂的黑色纹路再次发烫，这一次，不再是缓慢蔓延，而是像有生命般，顺着经脉朝着心脏爬去。掌天瓶的共鸣突然变得微弱，净熵之息的输出也慢了下来——他的本源己经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掌心的菩提芯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之前解析到的画面再次涌入韩立的脑海，只是这一次，多了一段觉者零的声音，带着悲悯的韵律：“韩施主，原初仙界有‘锁’，不朽之影打不开，唯有掌天瓶与菩提芯共鸣，方能破之……但需谨记，锁后非‘生’，是‘劫’……”
声音消失时，菩提芯的霞光突然朝着混沌出口的方向射去，在黑色舰队的包围圈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缝——那里的空间波动与其他地方不同，显然是不朽之影还没来得及封锁的“薄弱点”。
韩立眼睛一亮，立刻调动最后一丝灵能，将界域梭的速度提到最快，朝着那道裂缝冲去。黑色舰队的主炮瞬间开火，暗红色的光弹擦着界域梭的边缘飞过，将周围的黑暗流质炸成漫天黑雾。护盾的数值再次下跌，只剩12%，但他们离裂缝越来越近，只有不到一百里了。
“再加把劲！”韩立咬牙，体内的道基传来一阵剧痛，他知道这是强行催动本源的代价，但现在没有退路——一旦被不朽之影抓住，不仅他会死，菩提芯会被夺走，整个宇宙都会落入不朽之影的掌控。
界域梭像一道流星，穿过漫天的光弹，冲进了那道裂缝。就在梭船即将脱离混沌的瞬间，韩立回头看了一眼——黑色舰队的后方，有一艘比其他星舰大十倍的旗舰，舰桥的窗户里，似乎有一个穿着金色仙袍的人影，正冷冷地盯着他，而那个人的侧脸，竟然和之前在归墟坟场看到的“寂灭仙尊”画像有七分相似。
“是寂灭仙尊！”韩立的心脏猛地一缩。
裂缝的另一端，是正常的星海，虽然星辰也带着淡淡的锈迹，但至少没有混沌的压迫感。界域梭的引擎终于支撑不住，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彻底停了下来。韩立瘫坐在驾驶座上，大口喘着气，左臂的黑色纹路己经爬到了胸口，幸好菩提芯的霞光还在压制，没有继续向上蔓延。
灵枢的光态躯体重新凝聚，只是比之前更淡了些。“韩郎，我们暂时安全了，”她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探测器显示，不朽之影的舰队正在突破裂缝，最多半个时辰就会追上来。”
韩立点点头，看向掌心的菩提芯。霞光己经恢复了稳定，表面的黑色裂痕似乎又淡了些。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不朽之影的追杀，还有原初仙界的“劫”。但他没有退路，三百万载的修行，从凡人到星海境，他从来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先修复界域梭，”他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开始检查受损的部件，“然后，去原初仙界。不管那里有什么‘劫’，我们都得去——为了婉妹，为了那些还在挣扎的生灵，也为了……不让那个‘自己’的结局，成为我的结局。”
控制台的屏幕上，探测器还在闪烁，黑色舰队的信号越来越近。而菩提芯的霞光中，隐约浮现出原初仙界的星图，在星图的最深处，有一个小小的红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下集预告：第45集：舰队追袭，初临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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