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天瓶的净熵之息第三次冲刷过手腕时，那些灰斑非但没消退，反而像生了根的苔藓，顺着血管纹路爬上小臂。韩立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瞳孔深处那点星芒正被越来越浓的灰翳遮蔽——这是神魂锈蚀蔓延到肉身的征兆，比他预想的快了至少三成。
“归墟之门的法则辐射还在增强。”灵枢的光态虚影悬浮在医疗舱旁，绿光扫过韩立的身体，在灰斑处激起细碎的火花，“联邦数据库里记载的古仙典籍，或许有克制之法。”她指尖一点，星槎主控台的全息投影亮起，密密麻麻的目录滚动着，最终停在《玄天仙典残卷》的条目上。
韩立皱眉。这部典籍他早年在仙界见过残篇，记载的多是飞升后的基础心法，按理说不该有净化灵熵的法门。但当灵枢将扫描出的内容投射到屏幕上时，他忽然发现那些看似寻常的吐纳口诀旁，刻着几行极淡的批注，字迹扭曲如虫爬，却隐隐透着熟悉的韵律——像极了大衍神君晚年研究的“万化诀”变体。
“这不是原典批注。”他伸手触碰全息文字，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共振，“是后人用灵能刻上去的，而且用了‘隐字术’。”掌天瓶涌出一缕净熵之息，顺着指尖注入投影，那些扭曲的字迹突然舒展，化作一行行清晰的符文：“熵者，天地之漏也。以魂为舟，以念为楫，可渡……”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只剩下模糊的划痕。灵枢迅速将符文转化为数据流分析，屏幕上跳出一连串复杂的公式，其中几个参数竟与联邦研究的“低熵能量循环模型”高度吻合。
“是‘渡熵术’！”灵枢的绿光陡然明亮，“古仙记载的禁忌神通，传说能将自身灵熵转移到‘虚数空间’。但典籍说这法门有反噬，转移的熵会在百日之后加倍返还……”
话音未落，星槎的警报系统突然尖啸。外部监测显示，归墟之门方向出现了数十艘联邦战舰的信号，舰首的标志却是“不朽之影”的狞笑眼睛。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战舰的能量源读数极不稳定，像是用劣质灵晶强行催动的，舰身表面布满了与韩立手臂上相同的灰斑。
“他们在用士兵做‘渡熵术’实验。”韩立瞬间明白了，“那些战舰里的士兵己经被灵熵侵蚀，不朽之影用秘法暂时压制，把他们当成移动的熵容器。”他抓起玄天斩灵剑，刚要起身，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小臂的灰斑突然发烫，像是有无数细虫在皮肤下游走。
“你的身体暂时不能剧烈动武。”灵枢的虚影挡在他面前，绿光中飞出一枚菱形晶片，“这是‘万识之网’传来的‘数据茧’，能暂时隔离灵熵。但你必须尽快找到完整的渡熵术，否则……”
晶片贴在韩立小臂上的瞬间，灰斑果然停止了蔓延，一股清凉的数据流顺着血管游走，暂时压制住了灼痛感。他刚要启动星槎的武器系统，却发现控制台的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通讯，画面里是莉亚被绑在十字架上，不朽之影的首领寂灭仙尊正用一柄骨剑抵着她的咽喉。
“韩天尊，久仰。”寂灭仙尊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他的脸一半覆盖着黄金面具，另一半却布满灰斑，“用《玄天仙典残卷》来换这女娃的命，归墟之门的‘熵源’也可以分你一半。毕竟，你我都需要压制这该死的锈蚀，不是吗？”
韩立盯着画面里莉亚的眼睛，她虽然满脸是血，却用力眨了眨眼，眼角余光扫过寂灭仙尊身后——那里有个模糊的影子正在蠕动，像是由无数细小的虫子组成的人形。
“熵源？”他故意拖长语调，指尖在控制台下方的隐蔽按钮上一点，启动了星槎的隐形侦查模式，“我倒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稳定那东西的。”
寂灭仙尊似乎没察觉异常，狞笑着转身，露出身后的景象：一艘比周围战舰大上百倍的黑色巨舰，舰体中央嵌着一颗不断跳动的暗红色球体，球体表面缠绕着无数符文链，每道符文链的末端都连着一根透明的管子，通向周围的战舰——那些管子里流淌的，赫然是被压缩成液态的灵熵！
“这是用百万修士的神魂炼制的‘熵核’。”寂灭仙尊抚摸着骨剑，“有了它，渡熵术的反噬根本不值一提。韩天尊，你该不会想错过这个机会吧？”
侦查模式传回的画面里，莉亚趁寂灭仙尊转身的瞬间，悄悄抬起手，手腕上的神经植入器闪烁了一下。灵枢迅速截获了她发出的加密信号：“熵核下方有弱点，用净熵之息攻击符文链接口！”
韩立突然笑了。他抓起掌天瓶，瓶口对准屏幕里的熵核，看似要传送典籍，实则将净熵之息凝聚成一道极细的绿线，顺着通讯信号的波段射了出去。
“你找死！”寂灭仙尊察觉到不对时己经晚了，绿线精准击中熵核下方的符文链接口，暗红色球体剧烈震动，缠绕的符文链寸寸断裂。那些连接着管子的战舰突然爆炸，液态灵熵喷涌而出，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灰斑。
混乱中，莉亚挣脱束缚，从十字架上跃下，一把夺过寂灭仙尊的骨剑，刺入他的后背。但那仙尊像是没感觉，转身抓住她的脖颈，黄金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猩红：“既然你不肯合作，就一起成为熵核的养料吧！”
星槎的隐形护盾突然解除，韩立操控着战舰撞向黑色巨舰。他冲出驾驶舱，玄天斩灵剑化作万千金光，斩断那些连接熵核的符文链。掌天瓶悬浮在半空，不断喷出净熵之息，形成一道绿色的屏障，将爆炸产生的灵熵冲击波挡在外面。
“韩前辈！”莉亚趁机挣脱，扔出一枚银色手雷——那是联邦最新研制的“EMP炸弹”，专门针对符文与科技融合的装置。手雷在熵核旁炸开，无数数据流与符文碎片混杂在一起，形成一道短暂的能量真空。
韩立抓住机会，将玄天斩灵剑刺入熵核。暗红色球体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表面的灰斑迅速褪去，露出里面无数痛苦挣扎的神魂碎片。他运转灵能，用净熵之息包裹住那些碎片，送入掌天瓶——这或许是唯一能让他们安息的方法。
寂灭仙尊看着熵核逐渐透明，发出不甘的咆哮，身体突然膨胀，化作一团由蚀脑虫组成的黑雾，朝着韩立扑来。但他没注意到，自己黄金面具下的脸己经彻底被灰斑覆盖，连神魂都开始锈蚀。
“结束了。”韩立指尖捏碎一枚时空琥珀，将黑雾困在里面，“渡熵术救不了你，只会让你彻底沦为灵熵的傀儡。”
琥珀中的黑雾疯狂撞击，却只能让自身的灰斑越来越浓。最终，那团虫子凝成的人形彻底僵化，化作一块布满锈迹的石头。
莉亚瘫坐在地，看着周围逐渐平息的爆炸，突然指向韩立的手臂：“你的灰斑……”
他低头看去，数据茧不知何时裂开了缝隙，灰斑己经爬上肩膀，甚至蔓延到了脸颊。但奇怪的是，这次没有灼痛感，反而有种奇异的清凉，像是识海中的星海正在与锈迹达成某种平衡。
掌天瓶突然发出一声轻鸣，瓶身浮现出与《玄天仙典残卷》上相同的符文，那些被吸入瓶中的神魂碎片围绕着瓶口旋转，组成了渡熵术缺失的后半段口诀。
（下集预告：熵源异动，古仙残魂现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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