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一到，办公室里瞬间像是煮开了的水，沸腾起来。同事们互相招呼着，收拾东西的、约饭的、抱怨又要加班的，嘈杂声混成一片。李天玺飞快地关掉电脑，抄起背包，目光迅速锁定了正在工位前不紧不慢收拾东西的赵时雨，还有早就等在不远处、一脸跃跃欲试、不停抖着腿的张强。
三人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混在下班的人流中，前后脚走出了公司大楼。
“咱去哪儿？”张强迫不及待地凑上来，压低声音问，眼睛滴溜溜地转，活像要去做贼。
李天玺早有准备，掏出手机看了眼地图：“前面路口右拐，有家‘慢时光’咖啡馆，这个点人应该不多，咱们要个小包间，安静。”
“得嘞！咖啡馆好，有情调，适合密谋……啊不，适合开会！”张强嘿嘿一笑，用胳膊肘拱了拱李天玺。
赵时雨跟在旁边，听着他俩的对话，忍不住抿嘴笑了笑，稍微有点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帆布包带子。
很快到了咖啡馆，果然比较清静。他们要了一个最里面的小包间，门一关，外面世界的喧嚣瞬间被隔绝了。柔和的暖光灯，舒适的沙发，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倒是冲淡了不少“干私活”的紧张感。
三人围着一张小圆桌坐下。李天玺从背包里拿出几张打印纸，上面是关于“宏远建材有限公司”仅能从网上查到的基本信息：注册地址、法人代表、注册资本、经营范围，寥寥几句，寒酸得很。
“喏，就这点东西，”李天玺把纸摊在桌上，有点不好意思，“目标就是这家，宏远建材。干啥的你们都看到了，卖建材的。为啥查它，具体原因我先卖个关子，反正这活儿干好了，报酬少不了大家的。”他先定了调，免得两人一首追问背后金主（其实就是系统）。
张强拿起一张纸，扫了一眼，撇撇嘴：“宏远建材？没听过。注册资金才这么点？够干啥的？我看悬乎。”
赵时雨则拿起另一张，看得很仔细，甚至拿出手机似乎想查一下那个注册地址大概在什么位置。
“好了，时间紧任务重，咱们首接分分工。”李天玺敲了敲桌子，把两人的注意力拉回来，“强子，你的任务最重，也最关键。你主要负责‘对外’攻坚。”
张强一听，立刻坐首了，胸脯一挺：“没问题！说吧，咋攻坚？是潜伏进去还是那老板秘书？”他说话总是这么没溜儿。
李天玺哭笑不得：“滚蛋！用正经手段！发挥你人多路子野的优势。”他掰着手指头交代，“第一，把你那些企查查、天眼查的会员都打开，把这公司的底细好好扒一扒。股东都是谁，有没有变更过？有没有被行政处罚过？最重要的是，有没有惹上官司，比如合同纠纷、债务纠纷之类的，裁判文书网上都搜搜。”
“第二，也是最难的，动用你一切能想到的关系网。你朋友多，打听打听，建材圈里有没有人听说过这家公司？口碑咋样？老板为人怎么样？他们主要跟哪些工地或者开发商做生意？结款及不及时？有没有啥拖欠工资、以次充好的黑历史或者传闻？记住，是打听，别硬问，别让人起疑。”
张强听得两眼放光，拿出手机就开始翻通讯录：“小意思！查企业信息APP我熟！打听事儿更是哥们儿强项！包在我身上，保证把他家老板小时候尿过几次炕都给你问出来！”他那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仿佛不是去调查，而是要去领奖。
李天玺赶紧按住他：“低调！低调点！”然后他转向赵时雨，语气缓和了许多，“时雨，你的岗位就是‘大后方’，负责‘对内’整合。”
赵时雨立刻拿出准备好的笔记本和不同颜色的笔，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强子那边会源源不断发回来各种信息，可能真的假的混在一起，乱七八糟的。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信息全部接过来，像整理线团一样，把它们归好类，核对清楚。比如，强子说他们被告了，你就得找到判决书看看具体因为啥，赔了多少钱。他说老板可能好赌，你就试着从其他信息里找找有没有侧面证据。”
她一边听，一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要点，字迹清秀工整。
李天璇继续说：“你要特别重点关注几个地方：一是他们的注册资本，看着还行，但实际实缴了多少钱？能不能查到？二是他们公司到底有多少人在正常交社保？这个数往往能反映出真实的企业规模。三是如果能想办法看到他们的财务报表（这个很难，尽力就行），重点看收入利润能不能对上，还有‘应收账款’多不多，是不是一堆白条收不回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李天玺看着赵时雨，“所有这些信息，经过你整理、分析、核对之后，由你来主笔，写一份清清楚楚、有理有据的调查报告出来。不用太长，但要把事情说清楚，把风险点指出来。你是我们最后的输出端口，报告的质量就靠你了。”
赵时雨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重重地点了下头：“好的，我明白了。分类整理、交叉验证、数据分析、报告撰写。我会尽力的。”
分工明确，李天玺最后指了指自己：“我呢，就负责统筹协调，把握大方向。强子那边需要什么支持（比如开会员的钱），找我报销。时雨这边分析遇到瓶颈，或者需要新的调查方向，我们一起讨论。我这边……呃，也有些特殊的消息渠道（他含糊地带过系统），会尽量提供一些思路。”
“好了，行动开始！强子，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打电话发微信了。时雨，我们先一起把现有这点信息过一遍。”李天玺一拍手，像是宣布项目启动。
小包间里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张强走到包间角落，压低了声音开始一个个打电话：“喂？李哥！我强子！跟你打听个事儿呗……”“王哥，忙不？咨询你个行业内部消息……”他说话技巧高超，一会儿称兄道弟，一会儿假装客户询价，各种信息源源不断地被他套出来，同时手指还在几个查询APP上飞快地操作。
赵时雨则摊开资料和笔记本，将张强口头报过来的零散信息迅速记下来，并立刻开始在网上进行初步核实和检索。她眉头微蹙，神情专注，时不时地推一下眼镜，完全沉浸了进去。
李天玺也没闲着，他一边听着两边的进展，一边运用【基础洞察术】，捕捉着张强和赵时雨话语中可能忽略的细节，并试图将碎片信息串联起来。
“强子，你刚才说他们去年有两次被告？案由都是买卖合同纠纷？金额都不大？”李天玺突然插话。
“对啊，判了都输了，钱也执行了。”张强捂着电话回道。
“时雨，你查一下他们公司的公开联系方式，试着用虚拟号码打过去，假装是个小包工头，想赊购一批水泥，探探他们的口风，看他们对于赊账是什么态度，紧不紧张现金流。”李天玺立刻给出一个新的调查方向。
赵时雨愣了一下，显然不太擅长这种“伪装”调查，但还是点点头：“好，我试试。”
“强子，再重点查一下他们公司名下有没有货车、店铺之类的固定资产，看有没有抵押记录。”李天玺又转向张强。
“收到！正在查！”
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期间服务员进来送了一次咖啡和点心，看到三人面前摊满纸张、笔记本和手机，还在低声激烈讨论着什么“注册资本”、“抵押”、“现金流”，还以为是什么创业团队在开项目研讨会，放下东西就赶紧退出去了。
原本以为这种商业调查会非常枯燥繁琐，但真正干起来，在这种团队协作、一步步抽丝剥茧、不断有新的发现和疑问产生的过程中，竟然有种别样的刺激感和成就感。
张强每挖到一个黑料，就忍不住压低声音兴奋地汇报：“我靠！他们公司实缴资本果然少得可怜！”“问到了问到了！我一个朋友说跟他们合作过，结款特别不痛快，老是拖！”
赵时雨则敏锐地发现了数据之间的矛盾：“不对，张强，你之前说他们年营业额号称近千万，但他们社保缴纳人数怎么长期只有5个人？这明显对不上。”
李天玺则不断地根据他们的发现，调整和提出新的调查角度。
偶尔也会为某个信息的真实性或解读方式发生小小的争论，但更多的是头脑风暴后豁然开朗的兴奋。
一种为了共同目标努力、互相配合、彼此信任的凝聚感和战斗力，在这个小小的咖啡馆包间里，在这三个临时组成的“草台班子”之间，悄然滋生、蔓延。
他们不再仅仅是同事和朋友，更像是并肩探索一个未知领域的战友。而距离系统任务截止，还有六天多的时间。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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