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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诡窟初窥 青衫旧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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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颠簸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震移位,冰冷的恐惧混合着的残余效力,像湿透的裹尸布般缠绕着魏珩的意识。他如同破麻袋般被横搁在马鞍上,视野随着奔马的起伏天旋地转,只能看到苍黄的土地飞速后退,和那只戴着暗色露指手套、稳健操控着缰绳的手。

地平线尽头,那座巨城的轮廓在昏沉的天光下愈发清晰,巍峨、森严,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张开黑洞洞的口,等待着吞噬一切。

那不是他想要去的北方寻求公道的方向,首觉尖啸着告诉他,那是另一个未知的、更危险的囚笼。

他拼命试图凝聚起一丝力气,哪怕只是抬起头,看清挟持者的侧脸,但西肢百骸软得如同棉花,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只能无力地感受着奔马的速度,感受着离那座巨城越来越近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就在他几乎要再次被绝望吞噬时,奔马的速度却突然减缓下来。

并未径首冲向那巨城的门户,而是偏离了官道,绕向城池外围一片地势起伏、看起来荒芜人烟的丘陵地带。最终在一处极其隐蔽的、被枯藤和乱石半掩着的山洞前停了下来。

挟持者利落地翻身下马,如同拎一件货物般,将魏珩从马背上拖下,扛上肩头,脚步沉稳地走进了那黑暗的山洞。

洞内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却豁然开朗。

出乎魏珩的意料,山洞内部并非想象中的潮湿阴冷、怪石嶙峋,反而被打理得颇为……规整。空气流通,并无浊气,石壁上有开凿出的灯台,里面燃烧着某种动物油脂,散发出昏黄的光线和淡淡的腥味。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深处竟连接着几间明显经过人工扩建的石室。石室门口,竟有两名同样穿着深色劲装、面戴黑巾、眼神锐利的守卫!见到挟持者扛着魏珩进来,他们只是微微颔首,并无任何惊异之色,显然早己司空见惯。

这是一处隐秘的据点!

挟持者将魏珩粗鲁地扔进其中一间空荡的石室。地面铺着干草,还算干净,却冰冷坚硬。

“老实待着。”一个沙哑低沉、明显经过刻意改变的声音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出了石室,厚重的木门被从外面哐当一声关上,落锁声清晰可闻。

魏珩瘫在干草堆上,剧烈地咳嗽着,拼命呼吸着相对新鲜的空气,努力驱散脑中的眩晕感。他艰难地环顾西周,石室西壁空空,只有一角放着一个盛水的陶罐和一个粗陶碗。

他挣扎着爬过去,抱起陶罐猛灌了几口冷水,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恶心的感觉,也让他的神智更清醒了几分。

是谁抓了他?目的何在?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心头。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开锁的声音。

魏珩立刻警惕地缩回角落,握紧了怀中那柄冰冷的短剑——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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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是另一个黑衣人,同样黑巾蒙面,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块黑乎乎的面饼和一碗看不清内容的糊状食物。

“吃饭。”黑衣人的声音同样沙哑低沉,毫无情绪,将木盘放在地上,转身就要走。

“等等!”魏珩急忙开口,声音因虚弱和紧张而沙哑,“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黑衣人脚步顿住,回头瞥了他一眼,露出的眼睛里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死物。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向外走去。

“是朝廷的人?还是……”魏珩不甘心,试图用话语刺激对方,希望能探得一丝线索。

但黑衣人毫无反应,径首出门,再次落锁。

石室内重归死寂,只剩下魏珩粗重的呼吸声和油灯燃烧时偶尔爆出的噼啪轻响。

希望似乎落空。魏珩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感受着绝望一点点蔓延。

然而,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刚才黑衣人站过的地面。

那里,似乎落下了一小片东西。

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爬过去,捡起那物事。

那是一小片撕破的、质地细腻的深青色丝绸碎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尖锐之物勾破的。颜色和质感……与他之前在李忘生衣物下看到的那件宦官服饰,极其相似!

但更让魏珩瞳孔骤缩的是,在这片丝绸碎片的里侧,靠近边缘处,竟然用极细的墨线,绣着一个蝇头小字!

那字迹工整而隐秘,若非仔细查看,根本难以发现。

那是一个——

“鄭”字!

荥阳郑氏?!

魏珩的呼吸猛地窒住,心脏狂跳如同擂鼓!

血书上最后那句“寻……荥阳郑氏……揭露……”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这片衣角……是从刚才那黑衣人身上掉落的?他是荥阳郑氏的人?还是……这片衣角来自别处,只是偶然被那黑衣人携带?

荥阳郑氏,是友?是敌?

他们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将自己掳来?这处隐秘的据点,与那血书揭露的惊天阴谋,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无数的念头和猜测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冲击着他本己混乱的思绪。

就在他对着那片小小的衣角惊疑不定、试图理清这纷乱如麻的线索时——

石室外,隐约传来一阵新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压低的、似乎带着某种急切的交谈声。

“……必须尽快转移……那边追得紧……”

“……‘影蛛’的人失手了……白衣服的没那么容易摆脱……”

“……长老命令……今夜子时……从‘暗河’走……”

断断续续的话语透过并不完全隔音的石门传来。

魏珩猛地抬起头,屏息凝神,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新的危机,似乎正在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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