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身影如同融入山岚,倏忽间便己无踪无迹,只留下那句“月圆之夜,或有一线机缘”的缥缈话语,在魏珩耳边久久回荡。
他独自站在荒凉的小径上,晨光驱散了最后的雾气,照亮了他满身的泥泞和疲惫,也照亮了手中那枚冰冷的令牌。令牌边缘,那个抽象的展翅飞鹤标记,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云中鹤!
那位神秘的采药老者,即便不是“云中鹤”本人,也必然与之有着极深的关联。他点出了自己的伤势,看穿了“獠网”的追索,道破了“青雀”的暗语,最后又留下了沧云江畔的指引。
这一切是新的希望,还是另一个更深不可测的漩涡?
燕十三拼死送出的令牌和消息,似乎终于找到了一条可能传递出去的途径。但这“一线机缘”究竟是何?是福是祸?
魏珩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将令牌小心地贴身藏好,与那份沉重的血书和短剑放在一起。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没有回头路了。北上,是燕十三的指引,也是老者暗示的方向,更是血书中“荥阳郑氏”可能所在的大致方位。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依旧酸痛但己被草药缓解不少的身体,继续沿着樵夫小径向北跋涉。
这一次,不再是漫无目的的逃亡,而是有了一个模糊却坚定的目标——北去三百里,沧云江。
路途漫长而艰辛。他避开官道城镇,专挑荒僻小径行走,渴饮山泉,饥食野果,偶尔用简单的陷阱捕捉些小兽烤食。夜晚则寻找山洞或树洞栖身,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一路上,他反复琢磨着老者那看似随意的一指和几句话。
“力非死力,意随气走,凝于一点,发于刹那。”
他一边赶路,一边尝试着练习。不再追求招式的漂亮,而是专注于感受体内微弱的气息流动,尝试在每一次挥剑、每一次踏步时,将意念与力量凝聚。
起初毫无头绪,甚至显得笨拙可笑。但渐渐地,在无数次失败的尝试后,他偶尔能捕捉到那一瞬间发力格外顺畅、指尖木剑(他用树枝削了一把)破空声格外锐利的微妙感觉。
这并非立竿见影的神功大成,却像在他眼前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更为浩瀚的武学世界。他如饥似渴地沉浸其中,几乎忘了疲惫和恐惧。
数日后,小径终于与一条稍显人气的土路汇合。偶尔能看到零星的樵夫和农户经过。魏珩更加小心,用泥土稍稍掩饰容貌,低头快步而行。
这日晌午,他远远看到路边有一个简陋的茶棚,冒着袅袅炊烟。腹中饥渴难耐,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冒险去买些干粮。
茶棚里坐着三两个歇脚的行商和脚夫,正边喝茶边低声闲聊。
魏珩压低头上的破斗笠,哑着嗓子买了几个粗面饼子,正准备立刻离开,却无意间听到了那些人的谈话片段。
“……听说了吗?北边沧云江近来可不太平!”一个脚夫模样的人说道。
“咋不太平?又是水匪闹事?”另一个行商接话。
“嘿,要是寻常水匪倒还好了!”脚夫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其中的神秘感,“说是……‘潜鳞卫’的人最近在那一片活动频繁,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抓什么人!”
“潜鳞卫?!”那行商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我的娘……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沧云江?那不是……”
“嘘!小声点!”脚夫急忙制止他,“谁知道呢!反正最近江上的船家都提心吊胆,好些货船都不敢夜里走了……都说要是撞上‘潜鳞卫’的黑龙船,那就倒大霉了!”
“潜鳞卫……”魏珩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虽然不知其具体来历,但从那行商惊惧的语气判断,定然是极其可怕的存在。他们也在沧云江活动?是为了“云中鹤”?还是为了别的?
他不敢多待,将饼子揣入怀中,快步离开了茶棚。
接下来的路程,他更加谨慎。关于“潜鳞卫”的传闻,像一片阴云,笼罩在他北上的路上。这个突然出现的、听起来就令人不寒而栗的组织,让他对沧云江之行的凶险有了新的认知。
十几天后,风餐露宿、跋山涉水的魏珩,终于站在了一处高坡上。
眼前,一条浩瀚的大江如同咆哮的巨龙,奔流在苍茫大地之上,江面宽阔,水势湍急,撞击着两岸的崖壁,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沧云江!
他终于到了!
根据老者的提示,他需要沿着江畔寻找一座废亭,并在月圆之夜等待。
他极目远眺,江岸线曲折蜿蜒,看不到任何人烟,更别说废亭的影子。三百里江岸,寻找一座废亭,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距离下一个月圆之夜,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时间。
时间紧迫,范围巨大,前有莫测的“机缘”,后有神秘的“潜鳞卫”……
魏珩望着脚下奔腾不息的沧云江水,感受着江风带来的湿气和寒意,用力握紧了拳头。
无论多么困难,他必须找到那座废亭。
他深吸一口气,沿着陡峭的坡岸,向着奔腾的沧云江畔,一步步走去。
新的征程,就在这波涛汹涌的江边展开。而第一道难题,己然摆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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