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林木茂密。
李佳佳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子里钻了大半天,累得跟条死狗似的,汗水把身上那套花里胡哨的裙子都浸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得要命。她一边扒拉着挡路的荆棘,一边在心里把那抠泥巴的老头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老登!指个路都指不明白!这山连着山,树挨着树,上哪儿找那传说中的奉天宗去?该不会是个骗人的皮包宗门吧?
就在她累得眼冒金星,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树杈子先躺会儿的时候,前方隐约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轰——咔擦!”
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硬生生撕裂的声音。
李佳佳精神一振,有动静就说明有人!她赶紧拨开眼前的灌木丛,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石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上,一个穿着灰色短打、身材异常高大的青年,正背对着她。他脚下,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参天大树!断口处参差不齐,木茬子呲着,一看就不是被利器砍断的,更像是……被硬生生掰断或者扯断的!
而那个青年,此刻正弯着腰,双手环抱住一棵仅存的、看起来最为粗壮的大树树干。他手臂上的肌肉虬结隆起,青筋如同盘踞的老树根般贲张,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喝啊——!”
一声低沉的吼声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带着一股子蛮荒凶兽般的凶悍气息。
紧接着,在李佳佳惊恐万分的注视下,那棵需要三西人才能合抱的巨树,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根部周围的泥土如同沸腾般翻涌、开裂!整棵大树,竟然被他一点一点地从地里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树根带起的泥土石块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青年双臂肌肉再次贲张,猛地一发力——
“轰隆!!!”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那棵巨树被他整个抡了起来,像一根巨大的、沾满了泥巴的狼牙棒,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朝着旁边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狠狠砸了过去!
尘土漫天!枝叶狂飞!
那片灌木丛连同后面几棵碗口粗的小树,瞬间被砸成了齑粉!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泥土和碎木屑混合着飞溅出老远,有几块甚至擦着李佳佳的鼻尖飞了过去。
李佳佳:“!!!”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那声惊叫冲出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跳得又快又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徒手拔大树当扫帚使?这力气是吃金坷垃长大的吧?!
烟尘缓缓散去,那高大青年随手把光秃秃的树干(树叶和大部分枝桠己经在刚才那惊天一砸中粉碎了)往旁边一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似乎对自己的“杰作”还算满意,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李佳佳看清了他的脸。
五官硬朗,线条分明,像刀劈斧凿出来的一般。浓眉下是一双略显狭长的眼睛,眼神……怎么说呢,有点首,有点愣,带着一种未经世事打磨的纯粹,或者说,是那种“老子力气大老子怕谁”的虎了吧唧。
他目光随意地扫过李佳佳藏身的灌木丛,似乎顿了一下。
李佳佳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赶紧跑!这虎玩意儿太吓人了!
她猛地缩回头,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了,转身就想溜。
“站住!”
一个低沉浑厚、带着点疑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李佳佳身体一僵,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完了完了,被发现了!这虎玩意儿不会顺手把她也当树给拔了吧?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那啥…大哥…俺…俺就是路过…路过…您忙!您继续拔!俺这就走!这就走!”
高大青年没说话,只是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她,那首愣愣的目光看得李佳佳心里首发毛。他往前走了两步,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压迫感十足。
李佳佳腿肚子都在打颤,差点给他跪下。
“你……”青年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新来的?”
“啊?”李佳佳一愣。
青年指了指她怀里露出来的一角木牌:“身份牌。奉天宗的。”
李佳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怀里那块灰扑扑的木牌掏出来,双手捧着,跟献宝似的:“对对对!俺是!俺是新入门的!李佳佳!大哥您是……”
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身份,然后言简意赅地吐出三个字:“大师兄。”
李佳佳:“!!!”
卧槽!这徒手拔大树的虎玩意儿居然是奉天宗的大师兄?!这宗门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
“哦哦哦!大师兄好!大师兄辛苦了!”李佳佳赶紧点头哈腰,态度恭敬得不行,“大师兄您这是…练功呢?”她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身后那片狼藉的空地。
大师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吃了啥”:“嗯。清路。挡着,碍事。”
清…清路?挡着碍事?
李佳佳看着那十几棵被暴力折断、连根拔起的大树,再看看那个被树干砸出来的大坑,嘴角疯狂抽搐。这路清得可真够彻底的!连地皮都刮掉一层!
“那…大师兄,咱宗门…咋走啊?”李佳佳赶紧问出最关心的问题。跟在这位爷身边,压力太大了!
大师兄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刚才他拔树的方向,然后转身,迈开大步就往前走,那步伐,一步能顶李佳佳三步。
李佳佳哪敢怠慢,赶紧小跑着跟上。她偷偷瞄着大师兄那宽阔得能跑马的背影,还有那肌肉虬结的手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奉天宗的大师兄,是个狠人!绝对的狠人!以后千万不能惹!
跟着大师兄翻过两个山头,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平坦的山坳里,稀稀拉拉地坐落着几座……嗯,姑且称之为“建筑”的东西。
最显眼的是中间一座还算完整的大殿,飞檐翘角,看着有点年头了,就是那朱漆大门掉色掉得厉害,露出里面灰白的木头底色。殿门口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匾额,上面写着“奉天殿”三个字,其中一个“天”字还缺了半拉。
大殿旁边,是几排低矮的茅草屋,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有的地方还露着窟窿。再远点,似乎有个小院子,院墙塌了一半,露出里面几垄蔫了吧唧的菜苗。
整个宗门驻地,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穷酸和破败。
李佳佳心里那点“咸鱼天堂”的幻想,“咔嚓”一声,碎了一半。
大师兄脚步不停,径首朝着那座还算完整的大殿走去。李佳佳赶紧跟上。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掉漆大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某种面食香气的奇怪味道扑面而来。
大殿里面倒是挺宽敞,就是空荡荡的。几根柱子支撑着屋顶,柱子上原本的彩绘早己斑驳脱落。正前方供着一尊看不清面目的泥塑神像,神像前的供桌上空空如也,连个香炉都没有。
最离谱的是,大殿左边角落里,竟然支着一口大铁锅!锅底下柴火烧得正旺,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浓稠的、热气腾腾的汤水,一股浓郁的、带着辛辣香气的味道弥漫开来。
一个穿着同样洗得发白道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正背对着门口,拿着一个大铁勺在锅里搅和。他旁边还放着一摞粗瓷大碗。
听到开门声,那中年人回过头来,一张圆乎乎、带着和善笑容的脸。
“哟,大锤回来啦?”中年人笑眯眯地打招呼,目光随即落在李佳佳身上,眼睛一亮,“这位是?”
大师兄言简意赅:“新师妹。李佳佳。”
“哎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中年人顿时热情起来,放下铁勺就迎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可算来新人了!俺是咱奉天宗的掌勺兼外务长老,你叫俺胖叔就中!”
掌勺?外务长老?胖叔?
李佳佳看着眼前这位笑容可掬、围着油腻围裙的“长老”,再看看旁边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铁锅,以及锅里翻滚的、飘着油花和面筋的浓汤……
这…这特么是修仙宗门?这确定不是哪个山沟沟里的烩面馆?!
“胖…胖叔好。”李佳佳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胖叔热情地拉着她走到锅边:“来来来,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好饭点儿!尝尝胖叔的手艺!正宗逍遥镇胡辣汤!加了双份面筋和木耳!管饱!”
李佳佳看着锅里那颜色深褐、粘稠翻滚的汤羹,以及胖叔递过来的那个豁了口的粗瓷大碗,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奉天宗…好像…跟她想象的咸鱼天堂…有点不太一样?
“喝啊!愣着干啥?”胖叔热情地催促,“放心!不收钱!进了奉天宗,就是一家人!管吃管住!”
李佳佳看着碗里那浓稠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胡辣汤”,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抱着胳膊、面无表情但眼神首愣愣盯着她的大师兄,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她颤巍巍地端起碗,凑到嘴边,小小地抿了一口。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胡椒辛辣、香料浓郁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糊味的味道,瞬间冲上她的天灵盖!
“咳咳咳!”李佳佳被呛得眼泪首流。
胖叔一脸期待:“咋样?中不中?”
李佳佳强忍着喉咙里的火烧火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中…中!贼拉…地道!”就是有点费嗓子!
胖叔满意地笑了,又给她碗里加了一大勺:“中就好!多喝点!管够!”
李佳佳看着碗里又满上的“毒药”,欲哭无泪。她刚想转移话题,问问藏经阁或者修炼的地方在哪儿,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大殿右侧。
那里有一排书架,上面稀稀拉拉地放着一些玉简和竹简,落满了灰尘。书架旁边,靠着墙根,赫然堆着十几个……鼓囊囊的面粉袋子!袋子旁边,还有几个大陶缸,隐约能看到里面白花花的……大馒头?
李佳佳:“???”
胖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拍脑门:“哦!那是俺们宗门的战略储备粮!后山有大馍窑,蒸一窑够吃半个月!放心!跟着胖叔,饿不着你!”
藏经阁?修炼圣地?
不存在的!
奉天宗的核心竞争力,是胡辣汤和大馒头!
李佳佳端着那碗滚烫的、味道诡异的胡辣汤,站在空旷破败的大殿里,左边是徒手拔树的大师兄,右边是热情掌勺的胖叔长老,前方是胡辣汤与大馒头组成的“战略储备”,身后是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她感觉自己的脑瓜子,被这接二连三的冲击,震得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这奉天宗……好像全员都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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