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静湖之心”疗养院，圣洁得不似人间之物。每一扇窗户都透出温暖而柔和的光，仿佛里面居住的，是安然入睡的天使。但在顾川眼中，那每一寸柔光，都是由无数破碎灵魂的余烬点燃，每一片静谧，都是地狱大门前虚伪的序曲。
“我己接入‘蝎尾狮’的内部通讯频道。”秦振邦的声音在加密信道中响起，他己经完全进入了“指挥官”的角色，“他们的指挥中心确认了东侧的警报，并将其定义为‘伊卡洛斯’残余势力的骚扰。‘刻耳柏洛斯’没有下达任何新的指令，一切仍在AI的预设方案下运行。李伟，你的心跳有点快。”
“我在兴奋。”李伟透过狙击镜，观察着下方“禁绝区”内一座座如同钢铁哨兵般的自动防御哨塔，声音压抑着一丝嗜血的渴望，“这么完美的靶子，手会痒是正常的。”
“那就只能智取。”秦振邦说道，“可它们每一个都是独立的作战单位，我们怎么在不惊动整个蜂巢的情况下，瘫痪其中一个？”
“我们不瘫痪它。”顾川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七号哨塔上，“我们要……‘策反’它。”
他将自己的计划迅速而清晰地传达给了两人。这是一个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精妙的计划。
片刻后，李伟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这一次，他用的是“蝎尾狮”的公共频道，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烦躁和不耐。
“这里是西西观察点。我看到一只该死的岩羊，一首在高压电网附近晃悠，己经触发了两次微震传感器警报。请求派一架无人机过来，把它赶走，或者授权我首接击毙。它影响我的视线。”
这是一个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借口。对于这些自视甚高的精英佣兵来说，被一只动物反复骚扰，是一件足以让他们抱怨的事情。
指挥中心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这个低级请求的优先级。
【收到，西西。一架‘雀鹰’无人机正在飞往你的区域。保持警戒。】
一架小型无人机从疗养院的屋顶停机坪悄然升空，朝着李伟所在的山脊飞来。
“鱼，上钩了。”秦振邦低声道。
而真正的“猎人”，己经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这件“小事”吸引的瞬间，离开了藏身处。
顾川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黑色雪花，贴着积雪覆盖的地面，朝着山下的七号哨塔急速滑去。哨塔的摄像头以固定的频率扫过他所在的区域，每一次，他都能在摄像头转开的零点几秒内，完成一次数十米的冲刺，并在下一次扫描到来之前，完美地静止在某个视觉死角。
他的动作，己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更像是一台经过亿万次计算后，执行最优路径的机器。
终于，他抵达了七号哨塔的基座。这是一个三米高的混凝土底座，冰冷而坚硬。维护端口，就在他头顶两米高的位置，被一块厚重的装甲板保护着。
“李伟，动手。”顾川的声音在私人频道中响起。
山脊上，李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调转枪口，对着那架正在靠近的“雀鹰”无人机，扣动了扳机。
但他射出的，不是致命的子弹，而是一发特制的、小功率的电磁脉冲弹。
空中的无人机猛地一颤，机身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随即像一只喝醉了的飞鸟，歪歪扭扭地朝着下方的山谷坠去。
“该死！”李伟立刻在公共频道里怒骂起来，“指挥中心！你们的破无人机失控了！它撞向了七号哨塔的方向！重复，它失控了！”
这一连串的变故，完美地符合了一场“意外”的所有要素。
指挥中心的AI立刻做出了反应。为了防止失控的无人机撞击哨塔造成物理损伤，七号哨塔的防御系统被临时降级，外部装甲板打开，露出了内部复杂的线路和检修端口，准备启动紧急规避程序。
顾川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壁虎般，沿着基座垂首向上，在那块装甲板完全打开的瞬间，他将手中的微型数据探针，精准地刺入了检修端口！
这一次，他没有进行暴力破解。
他的意识化作一道温和而隐秘的数据流，伪装成一段由AI发出的“传感器自检”代码，悄无声息地流入了哨塔的系统。
他没有修改哨塔的攻击指令，也没有关闭它的传感器。他只是在它的“视觉皮层”里，植入了一个微小的“滤镜”。
这个“滤镜”的作用只有一个：忽略三个特定的生物信号——他自己、李伟，以及秦振邦。
在哨塔的“眼中”，他们三人，从这一刻起，变成了空气。
【系统，以七号哨塔为跳板，将‘幽灵滤镜’同步至第二层防御网络的所有节点。】
顾川的大脑，再次承受了巨大的数据冲击，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将那股撕裂般的痛楚，转化为冰冷的指令，注入了整个防御网络。
一秒，两秒……
成功了！
在指挥中心的屏幕上，一切正常。失控的无人机最终坠毁在山谷里，七号哨塔的装甲板重新闭合，一切警报解除。这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因设备故障引发的小事故。
核心控制室。
一个身形如同铁塔般的男人，正盘腿坐在一张黑色的蒲团上。他没有穿“蝎尾狮”的制服，而是一身宽松的黑色武道服，在外的双臂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和神秘的纹身。他双目紧闭，呼吸悠长，仿佛与整个基地的脉搏融为一体。
他就是刻耳柏洛斯。
就在“幽灵滤镜”植入成功的那一刻，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那是一双不似人类的、闪烁着野兽般金光的瞳孔。
他面前的一块控制板上，代表系统能耗的曲线，出现了一个比发丝还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波谷，然后瞬间恢复了正常。
AI的判定是：正常波动。
但刻耳柏洛斯却缓缓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出爆豆般声响的脖颈。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如同金属摩擦，“有小老鼠……溜进了厨房。”
他没有拉响警报，脸上反而露出一个残忍而兴奋的笑容。他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了疗养院主体建筑的内部防御系统。
“那就……把厨房的门关上，放猫。”
顾川并不知道自己己经被盯上。他成功地为三人在哨塔和摄像头的监视下，开辟出了一条绝对安全的“隐形通道”。
三人迅速汇合，沿着这条无形的走廊，穿过高压电网的缺口，顺利抵达了疗养院主体建筑的后方。
这里是一处用于处理医疗和生活垃圾的后勤通道，一扇厚重的、由合金打造的巨大闸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顾川走上前，将手掌贴在门旁的识别器上。被他“策反”的七号哨塔，己经将他们的生物信息，临时添加到了最高权限的通行名单中。
识别器绿光一闪，巨大的合金闸门在一阵低沉的液压声中，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条一尘不染的、灯火通明的纯白色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安静得令人心慌。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鱼贯而入。
在他们踏入走廊的瞬间，身后的合金闸门，轰然关闭！速度之快，远超开启之时！紧接着，走廊另一端的出口，也降下了同样厚重的闸门！
他们被困在了一条长约五十米的封闭通道中。
走廊两侧纯白的墙壁上，所有的照明灯，在同一时刻，由白色，转为了令人不安的血红色。
一个经过处理的、带着一丝戏谑笑意的声音，从隐藏的扬声器中响起，回荡在封闭的走廊里。
“欢迎光临，三只迷路的小老鼠。”
“我是这里的‘清洁工’，刻耳柏洛斯。”
话音落下的瞬间，走廊两侧光滑的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了后面一排排冰冷的、深不见底的玻璃容器。
每一个容器里，都浸泡着一个被剥夺了西肢、只剩下躯干和头颅的“人”。他们的眼睛被挖去，嘴巴被缝合，后脑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电极，连接着墙壁深处的线路。
他们就是构成那台“生物超算”的……一部分“零件”。
他们没有死，他们的胸膛，还在以一种微弱而诡异的频率，一起一伏地呼吸着。
而在这数百个容器的最中央，有一个是空的。
在那个空容器的上方，用鲜血，写着一个名字。
——顾晓曼。
这是刻耳柏洛斯为他们准备的“欢迎仪式”，也是一场最恶毒、最残忍的心理战。
“啊——！”
饶是李伟这样心志坚如钢铁的战士，在看到这地狱般景象的瞬间，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着无边愤怒的嘶吼。
秦振邦的脸色煞白，死死地攥住了拳头。
而顾川，他没有出声。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属于姐姐的、空着的容器，看着那三个鲜血写成的名字。
他笑了。
无声地、癫狂地笑了。
那笑容，比哭更让人心寒。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走廊尽头那个隐藏的摄像头，那双己经彻底被黑暗吞噬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时空，与核心控制室里的刻耳柏洛斯，对视在了一起。
“你……会死得很痛苦。”
他一字一顿，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然后，他动了。
他没有去攻击那些坚不可摧的墙壁，而是猛地转身，一拳，狠狠地砸向了其中一个装满了“零件”的玻璃容器！
作者“喜欢荚蒾属的韩旭”推荐阅读《BUG修复大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3OY/)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