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赵军刚到办公室，就看见桌上堆满了各单位报来的方案材料。
他慢悠悠地泡了杯茶，这才开始翻看。
旅游局的方案最厚，足足三十多页，全是打造网红景点、举办节庆活动的内容，预算要求也最高。
规划局的方案专业性强，各种图纸和数据，提出要对三个重点区域进行整体改造提升。
城管局的方案最实在，就是整治市容环境，但涉及面广，执行难度大。
赵军一边看一边摇头。
这些方案要是原样报上去，秘书长非得发火不可。个个都在要钱要资源，真正可行的内容却没多少。
小刘凑过来看了一眼，咂舌道：“赵哥，这么多材料，你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赵军叹口气：“没办法，慢慢看吧。”
其实他早就想好怎么处理了。
这些方案不能大改，否则显得他太能干；但也不能原样上报，那样显得他太无能。
得找个恰到好处的处理方式。
他慢吞吞地看了一上午材料，中午准时去食堂吃饭。
下午继续看，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几笔。
到了下班时间，他把材料整理好，锁进抽屉，准时走人。
小刘看得首瞪眼：“赵哥，周三就要报秘书长，你不加班赶工啊？”
赵军摆摆手：“急什么，还有两天呢。”
其实他早就胸有成竹。
这些方案，他准备简单汇总一下，原样报上去。最多加个简单的说明，指出各方案之间的关联性。
这样既完成了任务，又不会显得他能力太突出。
第二天，赵军开始写汇总材料。
他故意把文字写得平淡无奇，就是把各单位的方案要点罗列了一下，加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评语。
写到一半，他甚至还故意打了个盹。
小刘路过看见，忍不住笑道：“赵哥，你这工作状态，可真让人羡慕。”
赵军揉揉眼睛：“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
其实他昨晚研究股市到半夜，今天确实有点困。
中午在食堂，他听到旁边桌的人在议论他。
“那就是赵军？听说秘书长很赏识他。”
“看着挺普通的啊，到点上班到点下班，从来没见他加过班。”
“人家能力强呗，听说上次那个协调会，他几句话就把各部门摆平了。”
赵军心里暗笑。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要让领导觉得他可用，又不能让同事觉得他太拼命。
下午，他继续写材料，故意拖到下班前才写完。
保存文档时，他甚至还故意留了几个不太明显的格式问题。
这样交上去，张明肯定会让他修改，既能显得他工作不够完美，又不会影响大局。
果然，第二天他把材料交给张明后，不到一小时就被叫去了办公室。
“小赵，这个汇总材料写得有点简单啊。”张明皱着眉头，“各方案之间的衔接不够，重点也不突出。”
赵军装作为难的样子：“张处，各单位报来的方案差异太大，我试着整合了一下，发现很难协调。可能是我能力有限...”
张明叹口气：“这不怪你。这些单位啊，都是各自为战。这样吧，你在前面加个综合说明，把重点提炼一下，其他内容可以保留。”
赵军心里窃喜，面上却装出松口气的样子：“好的张处，我马上修改。”
回到工位，他慢悠悠地修改起来。
其实所谓的修改，就是加了一段五百字左右的综合说明，把各方案的要点串了一下。
这次他写得用心了些，但依然保留了几个小毛病。
比如有个数据前后不太一致，有个专业术语用得不准确。
这样交上去，既不会太出色，也不会太差劲。
咸鱼守则：永远不要做到一百分，八十分刚刚好。
修改完材料，他准时下班。
今天他特意绕道去了一家高档海鲜市场，买了些平时舍不得买的大闸蟹和龙虾。
回到家，林静看见他手里的东西，吓了一跳：“今天什么日子啊，买这么贵的东西？”
赵军笑笑：“没什么，就是想吃点好的。”
安安跑过来，好奇地看着袋子里的龙虾：“爸爸，这是什么呀？”
“这是龙虾，晚上爸爸给你做芝士焗龙虾。”
林静把赵军拉到一边，小声问：“老公，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又是给我妈钱，又是买这么贵的东西。”
赵军搂住她的肩：“你想多了。就是最近工作顺利，股票也小赚了一点，想让你们过得好点。”
“可是这也太奢侈了...”
“偶尔奢侈一下没关系。”赵军亲了她一下，“快去准备做饭，我来处理这些海鲜。”
晚饭时，一家人吃得特别开心。
安安第一次吃龙虾，兴奋得手舞足蹈。
林静也吃得津津有味：“老公，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赵军看着开心的家人，心里特别满足。
这种能用自己能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感觉，真好。
虽然不能明说钱的来历，但这种小幸福还是可以给的。
饭后，他陪儿子玩新买的乐高。
这套乐高是限量版，价格不菲，但他只说是在网上抢到的特价品。
林静收拾完厨房，也过来一起玩。
“老公，今天我妈又来电话，说新房己经看好了，特别感谢我们。”
赵军头也不抬：“妈高兴就好。不过你可别说漏嘴了，让人知道咱们能拿出二十万，该怀疑我了。”
“知道知道。”林静笑道，“我就说你把多年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还找同事借了点。”
等家人都睡了，赵军才打开那个不常用的设备。
今天他清仓的那只科技股果然开始下跌，他成功逃顶。
同时，他新买入的一只消费股开始上涨，又小赚一笔。
这种在股市里游刃有余的感觉，和在职场上的如履薄冰形成鲜明对比。
关掉设备，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
明天就要把最终材料报给秘书长了，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他希望材料能过关，但又不想表现得太出色。
这个度，真的很难把握。
第二天，他把修改后的材料交给张明。
张明看了看，点点头：“这次好多了。虽然还有些小问题，但时间紧迫，先这样吧。我报给秘书长看看。”
赵军心里暗喜，看来他的策略奏效了。
材料报上去后，一整天都没动静。
赵军乐得清闲，在办公室看看文件，喝喝茶，和小刘聊聊天。
小刘很替他着急：“赵哥，秘书长那边没反馈？你不担心啊？”
赵军耸耸肩：“担心有什么用，该来的总会来。”
其实他心里清楚，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要是材料问题太大，早就被退回来了。
下班前，张明终于来找他。
“小赵，秘书长看了材料，基本认可。让你继续跟进这个项目，定期汇报进展。”
赵军心里一沉。
坏了，这活算是彻底落他头上了。
但他面上还得装出高兴的样子：“好的张处，我一定努力。”
下班回家的路上，他有点郁闷。
本想低调混日子，结果还是被委以重任。
这和他当咸鱼的初衷背道而驰啊。
到家后，林静看他脸色不对，关心地问：“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赵军叹口气：“就是那个项目，秘书长让我继续负责。以后怕是少不了加班了。”
林静安慰他：“能者多劳嘛。说明领导重视你。”
“我倒希望领导别这么重视我。”赵军苦笑，“我就想安安稳稳混日子。”
安安跑过来，举着一幅画：“爸爸你看，我画了你上班的样子！”
画上是一个小人坐在办公桌前，愁眉苦脸的。
赵军被逗笑了：“爸爸上班有这么愁吗？”
安安认真点头：“妈妈说爸爸工作很辛苦。”
赵军抱起儿子，心里暖暖的。
为了家人，辛苦点也值得。
晚饭后，他接到老孙的电话。
“赵科长，听说你在市府办很受重用啊！”老孙的语气带着羡慕。
赵军叹口气：“什么重用，就是干活的命。还是咱们文旅局好，工作轻松。”
“你可别这么说。”老孙笑道，“能在秘书长面前挂上号，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科里同事都说，咱们赵科长是要高升了。”
赵军心里首叫苦。
这下好了，连原单位的人都知道了。
他得想个办法，降低大家对她的期望值。
挂了电话，他对林静说：“看来我得在工作中犯点小错误了。”
林静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赵军笑笑：“开玩笑的。就是以后工作别太拼命，适可而止。”
第二天上班，赵军开始实施新的咸鱼策略。
张明交代的工作，他依然完成，但总会留点小瑕疵。
需要协调的事情，他能推就推，实在推不掉就慢慢办。
处里开会发言，他尽量少说话，说也是些不痛不痒的内容。
小刘看出他的变化，好奇地问：“赵哥，你最近好像没那么积极了？”
赵军叹口气：“上次那个材料，秘书长虽然认可了，但也指出不少问题。我觉得自己能力有限，还是多学习吧。”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要营造一种“能力一般”的印象。
果然，处里对他的评价开始有所变化。
有人觉得他能力确实有限，上次的成功只是运气好。
有人觉得他是在藏拙，但看他每天准时下班的样子，又觉得不像。
赵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天下午，钱前进又来找他。
“小赵，最近怎么样啊？听说那个城市形象项目进展不错？”
赵军装出苦恼的样子：“钱科长您就别取笑我了。这项目太难推进，各单位都不配合，我头疼得很。”
钱前进眯着眼睛打量他：“年轻人，不要遇到困难就退缩。秘书长可是很看好你的。”
赵军心里警铃大作。
这老狐狸，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他得更加小心才行。
下班后，他去接安安放学。
今天幼儿园有亲子活动，他特意请了假参加。
安安看见他，高兴地扑过来：“爸爸！”
其他家长看见赵军，都围过来打招呼。
“赵科长今天有空啊？”
“听说赵科长高升到市府办了？”
赵军笑着应付：“什么高升，就是临时借调。”
他心里明白，这些家长中，有不少是体制内的，消息灵通得很。
参加完活动，他带着安安回家。
路上，安安问：“爸爸，为什么那些叔叔都对你那么客气啊？”
赵军摸摸儿子的头：“因为爸爸在市政府工作啊。”
“在市政府工作很厉害吗？”
“不厉害，就是一份工作而己。”赵军笑着说，“爸爸最大的成就，是有你这么好的儿子。”
安安开心地笑了。
看着儿子的笑脸，赵军觉得，什么职场斗争，什么明争暗斗，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家人平安幸福。
晚上，等家人都睡了，他再次查看自己的资产情况。
最近股市波动，他的资产又涨了不少。
这种在幕后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对明面上的职场得失看得更淡了。
他有退路，有底气，所以能从容面对一切。
第二天到办公室，张明又来找他。
“小赵，秘书长后天要听项目进展汇报，你准备一下。”
赵军点头：“好的张处。”
心里却在想，这次汇报，得掌握好分寸。
既不能让领导失望，也不能让领导期望太高。
这个度，他得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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