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路站在那扇华丽得不像校门,倒像天堂入场券的雕花铁门前,感觉人生像是刚被扔进榨汁机里转了几百圈,还榨得汁液四溅。
“樱花蝶高等女子学院”。
几个优雅的烫金大字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刺得他眼珠子都疼。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套宽大得几乎能塞进另一个自己的、带有同样华丽花瓣与蝴蝶纹样的崭新墨蓝色制服裙装——虽然他更愿称之为套头麻袋。
活像个被错塞进芭比衣橱里的劣质工程塑料娃娃。他再抬眼确认了校名,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错的不是他苏路,是这个世界!
他上一秒的记忆还定格在破旧出租屋里抱着泡面刷漫画,下一秒睁眼就挂在这具身体上了,还没缓过神呢,一份金光闪闪、镶着宝石(疑似人造)边的录取通知书就直接怼到了脸上。
通知书右下角,一个华丽中透着绝对强硬的签名——“波雅·汉库克”。
对,就是那个《海贼王》里强得能把军舰当保龄球扔、对男人这种生物鄙夷到骨子里的七武海、女帝大人!
入学“简单”得毫无道理。身体原主显然已经办完了所有复杂手续,他只用揣着迷茫与这具生理性别为男的身躯,硬着头皮来这所传说中连一只公苍蝇飞进去都会被当场人道毁灭的终极“女儿国”报到。
校门内,盛放的樱花压低了枝头,风吹过,粉白的雪片混着蝶翼般的花瓣簌簌落下,美得像加了十层滤镜的梦境。
穿着同款但明显合身有型许多的各色制服的女生们三三两两走过,或清冷如月,或明媚似阳,各具风情,名字在他脑内弹幕般疯狂刷屏:那是亚丝娜?薙切绘里奈!白鬼院凛凛蝶?!我的妈,后面飘过去那个是立华奏吧?他甚至好像还瞟见一个粉头发女孩头上别着个……猪头葱?这组合太硬核了点!
视觉冲击力堪比核爆。苏路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巨型珠宝展销会的小贩,兜里全是玻璃珠子,满眼都是天价钻石,还得担心随时被保安叉出去。
空气香甜得近乎油腻。他缩起肩膀,以毕生最猥琐的姿势,妄图在花海蝶影中蒙混过关。
就在他半个脚丫子刚蹭到门内冰冷大理石地面的瞬间——
“发现!高度异常雄性荷尔蒙反应源!非登记在册异常因子!形态确认:直立灵长类雄性幼体(推测)!威胁评估:存在性污染扩散高风险!执行清除预案——阿尔法!”
一个低沉、毫无起伏,带着金属摩擦音般的女声骤然响起,语速快得像机枪扫射。
“什……?!”
苏路压根没听懂那串高速运转的专业术语,只感觉头皮炸起。
头顶劲风压来!一道蓝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侧前方高耸的樱花树冠中闪出!迅疾如鹰隼扑食!来人动作快到拉出模糊的残影,腰间猛地射出银色的立体机动装置钩爪,“铮”地钉在对面建筑高处!
“吼——!”一声极具压迫感的爆喝响彻云霄!
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身体已经被一道沛然巨力掀翻,视野天旋地转。背部狠狠砸在冰冷的地面,五脏六腑差点集体移位,痛得他眼前发黑。
一套闪烁着寒光的、充满科幻感的立体机动装置束缚带,已如同拥有生命般,在他身上绕了七八圈,眨眼就把他捆成了端午节上市的精品肉粽,别说手,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咳咳……谁家好学校……把‘男性驱逐计划’……当校训啊……呼吸……困难……”苏路像条离水的鱼,徒劳地挣扎着每一寸被勒紧的皮肉,断断续续挤出抗议。
压在他身上的重量没有丝毫减轻。冰冷而毫无波动的女声自头顶劈下:
“警告:雄性生命体进入一级无菌区域。行为构成重度污染威胁。根据《樱花蝶异常风险应急处置条例》第一百二十七条补充条款附录b,授权使用非致命性压制手段。”
苏路艰难地抬起一点被挤压得变形的脸,透过眩晕的视野,看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是个身材结实矫健、眼神锐利得如同开了刃的军刀的短发女生。
“三……三笠?!”苏路的脑子终于追上了眼速,声音变调地喊出她的名字。这杀气腾腾的架势,这身立体机动装置,还有刚才那一声暴喝……
压制在他身上的女生——樱花蝶保卫科特勤组,三笠·阿克曼,那双如鹰隼般锁定猎物的眼睛里,毫无情绪地上下扫描着他这张此刻写满惊惶的男性面孔,如同检查一件物品。
“污染源初步稳定。等待执行部门移交指令。”她对着领口一个微型装置报告,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很快,他就被两名同样穿着类似作战背心、一脸冰霜的女保安,像拎处理品一样,拖拽着穿过校园。所过之处,仿佛投下了一颗精神污染炸弹。
“噫——男人?!”
“不可能!系统是不是被入侵了?”
“好脏!离我远点!”
“快退!我的花粉过敏要犯啦!”
“雄性污染警告!请求净化喷射!”
女孩们惊恐的尖叫、嫌恶的议论、混乱的退避如同汹涌的浪潮拍打过来。
仿佛他苏路不是个人,而是什么放射性垃圾或者行走的传染源。一道道探究、惊异、鄙夷甚至恐慌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像是要将他烧出窟窿。
空气里原本甜腻的樱花香仿佛瞬间变质,渗入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纯粹男性存在的“异味”,让那些精致如瓷娃娃般的面孔纷纷皱紧眉头,捂住口鼻。
他被一路“押解”,最终重重地、毫不温柔地摔在一扇厚重得足以抵御坦克冲击的红木大门前。
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没有职务名称,只有一个极其华丽、用烫金花体字勾勒出的签名印记——
那个他熟悉到足以做噩梦的名字:波雅·汉库克。
门被粗暴地推开。
身后一股巨力传来,苏路像麻袋一样被扔了进去,狼狈地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住。
一阵低沉压抑、带着磁性的女性嗓音冷冷开口:“所以,解释一下……为什么在这个由哀家统治的纯洁之所,会出现一条……如此碍眼的雄性蠕虫?”
那声音不高,却似裹挟着西伯利亚的寒流,钻入骨髓深处。
冰冷而巨大的压迫感瞬间如同实质的水银,灌满了这间装饰得华丽到夸张的巨大办公室。
昂贵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倒映出穹顶上繁复的巴洛克壁画,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混合着一股极其清冽的幽香。更远处昂贵的波斯地毯,苏路暂时无缘享用。
苏路心脏猛地一缩,触电般地仰起头,循着那声音的源头看去。
视野尽头,一张堪比古代国王宝座的巨大办公桌后,坐着这座学园的女帝。
她斜倚在高背扶手椅上,身披一件华美的深色大氅,衬得她肌肤胜雪。
修长的小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脚上那双尖头水晶高跟鞋似乎能轻易洞穿人的心脏。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视觉风暴——乌黑如瀑的长发,精致到令人窒息的脸庞上嵌着一双摄人心魄的美眸。
那眼里此刻没有传闻中看男人时特有的石化爱心,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带着明显不悦与一丝……难以置信审视的冰冷寒意。
“波雅·汉库克……”苏路口干舌燥。
“大胆蠕虫!胆敢直视哀家?!谁准你抬起你的眼睛?!”那冰冷的女帝像是被瞬间踩到了逆鳞,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一股无形的、充满威慑的气息如实质的潮水般猛地压向苏路。
后者呼吸一窒,只觉得自己脆弱的骨头随时会被碾得粉碎。
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压制住立刻低头的本能,死死咬住牙关,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汉库克,省省力气。”一个略显沙哑、带着懒散调侃的女声从旁边响起,打破了冰封般的空气压力。另一侧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随意地斜倚着一个极其……“宽广”的身影。
那女子披着一件类似医生白大褂的外袍,豪放的敞开着领口,酒红色的柔顺长发随意披散。
她手中摇晃着一个看起来很不小的酒瓶,一双慵懒又带着几分锐利野性的杏眼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地上的苏路,那眼神不像看个人,更像在评估一块罕见的顶级牛排,盘算着该从哪个部位下刀更合适。
豪迈的气场甚至隐隐能与办公桌后的女帝分庭抗礼。
“别一上来就把试验素材吓傻了。好不容易自动送上门一个,瞧瞧这基础数据……”她舔了下红润的嘴唇,指关节用力捏得咔咔作响,“啧啧,鲜嫩的很呐。”火辣辣的视线仿佛能把苏路的皮剥开。
“纲手大人!”苏路几乎要尖叫出来。五代目火影!传说中的木叶公主!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所学校到底是什么神仙打架、妖怪开会的魔窟?!
苏路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珍稀猛兽展的吉娃娃。退学费!现在!立刻!马上!
他用尽所有被惊吓后残存的神志支配着身体,挣扎着想爬起来,试图在两位大佬级别的女性威压下展现一点微不足道的谈判姿态,对着那个掌握他生杀大权、一脸寒霜的美女校长挤出这辈子最卑微的笑容:
“校……校长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个走错片场的路人甲!您看……那个转学手续是不是还没正式生效?或者退学程序简单吗?我现在立刻滚蛋!绝不污染这方圣土半分!请务必开除我!”
“开除?”波雅·汉库克绝美的脸庞上浮现一丝嘲讽的弧度,那眼神冰冷得像在看阴沟里的秽物。
她优雅地抬起一只带着黑纱长手套的手,屈指轻敲着桌面,指尖萦绕起丝丝缕缕极其骇人的黑红色细碎闪电!空气仿佛都被电离,发出噼啪的轻响。
苏路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被这股静电牵引得立起来了。
“真是愚昧的蠕虫,竟妄想逃脱哀家的掌心?”她的声音低沉缓慢,带着至高无上主宰者宣判般的压力,“《樱花蝶核心管理协议》第一条款附则a:‘一经接纳登记完成,即视为成员,非触犯最高禁令或全员决议,任何在校人员无权主动驱逐任何成员。’”
她嘴角勾起一丝堪称残酷的冷笑,那黑红电光在她指尖不安分地跳跃、凝聚,带着毁灭的气息:“……协议只说了‘永不驱逐’,”声音陡然变得更轻,也更危险,“可没说清楚……成员之间,会不会发生点小小不言的‘意外事故’呢?比如,被天花板上掉落的巨型水晶灯砸成肉泥?或者失足掉进无重力料理教室那口足以蒸熟恐龙的高压锅里?哀家想想……总有些地方监控是坏的呢……”
苏路全身的血液都要冻僵了。这赤果果的死亡威胁!这哪里是女校长?这是披着人皮的职业杀手啊!
“不不不!校长息怒!我忽然觉得这学校特别好!特别……特别适合我这种热爱学习的好少年!”他立刻原地表演滑跪,差点把头磕在地上,“我留下!死也要留下!我就是樱花蝶的钉子户!赶都赶不走的那种!”好汉不吃眼前亏,保住小命是第一要务!
“哼,还算识相的蠕虫。”波雅·汉库克指尖那要命的电光稍微收敛,眼神依旧冰冷如霜,“那就乖乖趴着……给哀家……”
“碍事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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