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租屋在老小区的三楼，朝南的窗户敞着，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水泥地上，画出一块暖金色的光斑。
这里比之前和苏婉晴住的顶楼小了些，只有一间卧室带个小阳台，墙面是刷得干净的白色，没有浅粉色的墙纸，也没有受潮翘边的痕迹，简单得像一张没被涂抹过的白纸。
沈慕言抱着纸箱子走进来，把箱子放在客厅的地板上 —— 里面只有他的几件衣服和旧电脑，没什么重物，却让他走得有些喘。
他靠在门框上歇了会儿，看着空落落的屋子，心里没有想象中的空荡，反而有种卸下重担的轻松。
他先把旧电脑放在靠窗的书桌前，屏幕擦了擦，左下角的划痕在阳光下依旧明显，却像是成了老朋友的记号。
接着打开箱子，把衣服一件件叠进衣柜 —— 衣柜是房东留下的旧木柜，门轴有点松，拉的时候会发出 “吱呀” 的响，却比之前那个挂满苏婉晴裙子的衣柜，让他觉得自在。
最后，他从帆布包里拿出那只银手表和老照片。
手表被他轻轻放在书桌的小抽屉里，垫了张软布，怕金属被磨花；老照片摆在桌角，养父母抱着小时候的他，笑容温和，照片边缘的泛黄在阳光下格外柔软。
做完这些，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手指轻轻碰了碰照片里养父母的脸，小声说了句：“爸，妈，我要找自己的家了。”
窗外传来楼下卖橘子的吆喝声，带着秋天的甜意，沈慕言掏出手机，点开之前收藏的寻亲网站页面 ——“沈家寻子 25 年” 的启事还在首页，下面留着一个联系电话，标注着 “寻亲负责人：李助理”。他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悬着，心跳慢慢快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触碰自己的身世。
以前总觉得，有苏婉晴在，有养父母留下的回忆，就够了；可现在，苏婉晴走了，他站在空荡荡的新出租屋里，忽然格外想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脖子上的月牙胎记，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喂，您好。” 电话接通的瞬间，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请问是…… 咨询寻亲的吗？”
“您好，我是…… 看到‘沈家寻子 25 年’的启事，想问问情况。” 沈慕言的声音有点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着桌角，“我今年 28 岁，脖子上有个月牙形的胎记，还有一块刻着‘沈’字的银手表……”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些，带着明显的激动：“您说什么？月牙形胎记？刻‘沈’字的银手表？您方便说一下手表的细节吗？比如表盘样式，刻字的位置……”
沈慕言顿了顿，仔细回忆着：“手表是银色的，表盘很小，没有数字，只有简单的刻度，‘沈’字刻在背面，表带是金属的，以前断过，我后来找人修好了。”
“对！对得上！” 李助理的声音更激动了，“沈先生一首在找的孩子，当年随身带的就是这样一块表！您…… 您方便提供一下 DNA 样本吗？还有胎记的照片，我们需要和沈先生的样本比对，确认亲缘关系。”
“DNA 样本？” 沈慕言愣了一下，他没怎么了解过寻亲流程，没想到还要这么复杂的步骤，“需要怎么准备？”
“很简单的，您去药店买无菌棉签，用棉签擦拭口腔内侧，取三根，放在干净的密封袋里，标注好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胎记照片要清晰，能看到形状和位置，最好是正面拍。” 李助理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您准备好后，可以寄到我们提供的地址，也可以预约时间，我们派专人去取。比对结果大概一周左右能出来，到时候我会第一时间联系您。”
“好，我尽快准备。” 沈慕言答应下来，挂了电话，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攥桌角的凉意。
他走到镜子前，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月牙胎记 —— 浅褐色的印记，大概指甲盖大小，形状像弯月，是养父母说的 “唯一的身份记号”。他掏出手机，对着镜子拍照，镜头里的胎记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他看着照片，忽然想起梦里那个带花园的大房子，想起妈妈把手表戴在他手上的温度，心里一阵发暖，又一阵发慌。
暖的是，或许很快就能找到亲人，知道自己的过去；慌的是，如果比对不上怎么办？如果沈家己经有了新的生活，不接受他怎么办？如果…… 他只是空欢喜一场怎么办？
这些念头像小石子一样，在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他走到阳台，打开窗户，风带着橘子的甜香吹进来，拂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些忐忑。
阳台很小，只能站两个人，却种着一盆房东留下的仙人掌，绿油油的，透着韧劲。沈慕言蹲下来，摸了摸仙人掌的刺，忽然想起养父母说的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像仙人掌一样，好好活着”。
他站起身，决定现在就去准备 DNA 样本。
下楼时，路过小区的药店，进去买了无菌棉签和密封袋；回到出租屋，按照李助理说的，用棉签轻轻擦拭口腔内侧，每一根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坏样本。把棉签放进密封袋时，他的手有点抖 —— 这小小的袋子里装的，不仅是棉签，还有他对亲人的期待，对过去的探寻。
最后，他把密封袋和胎记照片放在书桌上，和银手表、老照片摆在一起。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这些物品上，像是给它们镀上了一层希望的光。沈慕言坐在椅子上，看着它们，心里的忐忑慢慢被期待取代 ——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试一试，为了养父母的心愿，为了梦里的童年，也为了重新开始的自己。
他拿出手机，给李助理发了条消息：“样本和照片己经准备好，麻烦发一下地址，我明天寄过去。” 很快，李助理回复了地址，还加了一句：“沈先生知道有线索后很开心，让我跟您说，不管结果怎样，都谢谢您愿意联系我们。”
看到 “沈先生很开心” 这几个字，沈慕言的眼眶有点发热。
他关掉手机，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阳光 —— 新出租屋的阳光很暖，没有旧公寓的冷清，也没有停车场的寒意。
夜色慢慢降下来，沈慕言打开书桌的台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桌角的老照片、银手表，还有装着 DNA 样本的密封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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