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越野车在夜色中穿行，如同沉默的幽灵。车窗被特殊处理过，从内部能看到外面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但外面却无法窥视车内分毫。引擎声被完美地抑制，只剩下轮胎碾过路面的低沉摩擦声。
林默蜷缩在后排的角落，身体依旧残留着强行爆发异能后的剧烈疲惫和阵阵寒意。他偷偷打量着车内。内饰是纯粹的黑色，线条冷硬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消毒水和金属混合的冷冽气味。前排坐着两个人：驾驶位是那个身材瘦削、戴着普通面具的男人，副驾驶则是那个散发着强大压迫感、戴着纯黑金属面具的“引路人”。两人都沉默着，如同冰冷的机器。
没有交谈，没有解释。只有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感。林默感觉自己像一件被运送的货物，目的地未知，用途不明。他攥紧了口袋里的那张冰冷黑色卡片——他的“通行证”，指尖能感受到卡片边缘的锐利棱角，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感，提醒着他现实的冰冷。
车子似乎驶离了市区，窗外的灯光越来越稀疏，最终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偶尔掠过的模糊树影。林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未知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他们要去哪里？一个秘密基地？一个实验室？还是……一个处理“不合格品”的地方？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车子开始减速，然后平稳地停了下来。
“下车。”引路人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瘦削面具男率先下车，拉开了林默一侧的车门。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车内，带着荒野特有的草木和泥土气息。林默打了个寒颤，依言下车。
眼前并非他想象中的戒备森严的基地或阴森实验室，而是一片荒凉的山坳。西周是黑黢黢的山峦轮廓，脚下是碎石和荒草。唯一的光源来自车灯，照亮前方——一面陡峭的、覆盖着藤蔓和苔藓的巨大岩壁。
引路人走到岩壁前，不知在何处操作了一下。岩壁下方，一块看似与周围浑然一体的岩石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深入口。入口内部没有任何灯光，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跟上。”引路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瘦削面具男示意林默跟上。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恐惧和疑虑，迈步走进了那未知的黑暗入口。一股混合着岩石、湿气和某种微弱电子设备运转声的气味扑面而来。
就在他踏入黑暗的瞬间，身后的岩石入口无声地闭合，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和声响。绝对的黑暗笼罩下来，林默的心跳骤然加速。
但下一秒，柔和而均匀的白色冷光从通道两侧的墙壁和头顶亮起，瞬间驱散了黑暗。通道内部豁然开朗，墙壁和地面都是光滑的银灰色金属材质，泛着冷硬的光泽，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温度恒定在一种微凉的舒适状态。
这强烈的反差让林默有些恍惚。外面是荒凉的山野，里面却是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冰冷通道。这就是“灯塔”的内部？
引路人走在前面，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瘦削面具男紧随其后，林默被夹在中间。通道两侧没有任何标识，只有每隔一段距离出现的、紧闭的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一个小小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识别面板。
他们走了大约五分钟，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引路人在一扇比其他门稍大、识别面板光芒也更幽深的金属门前停下。他将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按在识别面板上。
一道幽蓝的光线迅速扫描过他的手掌和面具眼部位置。
“身份确认：引路人，权限等级：A级。访问区域：初级适应区。”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门后的景象。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穹顶结构的圆形空间。空间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细密蓝色光线构成的、缓缓旋转的球体模型，模型上标记着复杂的星图和不断流动的数据流，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芒，如同一个微缩的宇宙星图——这大概就是“灯塔”名称的由来？林默猜测。
围绕着中央的悬浮星图，分布着十几个独立的、由透明高强度玻璃隔开的半封闭舱室。每个舱室内部陈设简洁，只有一张类似医疗床的躺椅和一些连接着复杂线路的头盔、传感器设备。大部分舱室都是空的，只有少数几个舱室内有人影，都穿着和林默身上类似的灰色连体制服，安静地躺在椅子上，头上戴着连接设备的头盔，似乎处于某种深度状态。
整个空间异常安静，只有中央悬浮星图发出的微弱嗡鸣和空气循环系统的声音。一种冰冷、高效、非人化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
“这里是‘适应区’。”引路人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新获得‘通行证’的个体，需要在这里初步适应自身能力，并接受基础信息灌输，理解‘灯塔’的规则和存在的意义。”
他指向一个空着的透明舱室。“LN-0717，你的位置。进去，躺下。”
瘦削面具男上前一步，打开了舱门。
林默看着那个冰冷的、布满设备的躺椅，喉咙有些发干。“信息灌输？那是什么？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必要的知识植入和神经适应性调整。”引路人回答得极其简洁，语气不容置疑，“帮助你更快理解现状，控制力量，避免无谓的失控和伤亡。这是‘通行证’持有者的义务，也是‘灯塔’的恩赐。”他刻意加重了“恩赐”二字，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义务？恩赐？这听起来更像是强制性的洗脑和控制！他想拒绝，但引路人那冰冷的目光透过面具，如同实质的枷锁，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他想起了那句“淘汰，后果自负”，想起了自己体内那随时可能暴走的力量。他没有选择。
他僵硬地走进舱室。舱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内外。舱内的空气更加安静，带着一种消毒后的洁净感。他依言躺上那张冰冷的躺椅，触感坚硬。
瘦削面具男走了进来，动作熟练地将几个带有冰凉触感的传感器贴片贴在林默的太阳穴、颈侧和胸口。接着，一个沉重的、内部布满复杂线路和微型发光点的金属头盔被戴在了他的头上。头盔的重量压下来，带来一种强烈的束缚感。
“放松。抵抗只会增加痛苦和失败几率。”瘦削面具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退了出去，舱门再次关闭。
林默躺在那里，心脏狂跳，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努力想保持清醒，想记住周围的一切细节。
就在这时，头盔内部亮起柔和的白光。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神经连接建立中……身份确认：LN-0717，林默。能力类型：低温操控（初阶）。适应性调整程序启动……”
瞬间，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困倦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林默的意识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拖拽着，沉向黑暗的深渊。他拼命挣扎，试图保持清醒，但那股力量太强大了，他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基础信息模块加载：世界真相（片段）……”
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冰冷的数据流，如同失控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城市上空掠过无法识别的巨大阴影…… “听”到地底深处传来沉闷而规律的、如同心跳般的轰鸣…… “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如同蛛网般的能量波动…… “理解”到人类社会中潜藏着无数像他一样拥有“异常能力”的个体，他们被称为“异能者”或“觉醒者”…… “知晓”了一个庞大而隐秘的组织——“灯塔”，自诩为秩序的维护者、失控的清除者、以及……异能者的“导航者”……
信息庞杂而混乱，带着强烈的冲击性。林默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要被撑爆，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要惨叫出声。但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这些强行灌输的信息，正在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覆盖、修改、甚至取代他原有的认知！关于世界的认知，关于自身的认知！
“灯塔规则模块加载：核心准则……”
冰冷而绝对的条款，一条条烙印进他的意识深处：
服从指引，禁止擅自行动。
能力使用需申请，禁止私自滥用。
禁止向非通行者泄露灯塔及异能存在。
清除失控者，维护秩序稳定是最高使命。
质疑灯塔者，视为背叛。
每一条规则都带着冰冷的铁血意味，如同无形的枷锁，试图将他的思想和行为彻底禁锢。
“能力适应性调整启动：低温操控（初阶）神经通路优化……”
一股奇异的、带着微弱电流感的冰凉能量，顺着头盔的线路，精准地注入他的大脑。这股能量并非破坏，更像是一种引导和梳理。它沿着特定的神经路径游走，所过之处，那些因为异能觉醒而变得混乱、敏感、容易过载的感官神经，似乎被强行“梳理”和“降温”，变得稍微“有序”了一些。同时，一股关于如何更高效地凝聚、引导体内那股寒流的“本能”知识，也如同种子般被植入。
林默体内那股一首躁动不安的冰冷能量，在这股外来能量的引导下，竟然真的变得……温顺了一丝？虽然依旧强大而危险，但那种随时可能失控的狂暴感似乎减弱了，多了一点可以被意念勉强“握住”的感觉。
但这短暂的“舒适”感很快被更深的恐惧取代！他们不仅在灌输信息，还在首接改造他的身体和神经！这比任何拷打都更可怕，这是在从根源上重塑他！
“不……停下……”林默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呐喊，但身体和神经完全被程序控制，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头盔内的白光熄灭，那股强制性的信息流和能量引导终于停止。
束缚感消失，头盔被取下，传感器贴片也被移除。林默猛地从躺椅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己经浸透了灰色的制服。他感觉头痛欲裂，大脑里塞满了混乱而冰冷的信息碎片，关于“灯塔”、关于异能者、关于世界隐藏的真相……还有那些如同铁律般的冰冷规则。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意念微动，一丝冰冷的寒意瞬间在掌心凝聚，比之前更加迅速，也更加……受控。但这种“进步”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彻骨的寒意。他们真的改造了他！
舱门滑开。引路人和瘦削面具男站在外面。
“感觉如何？”引路人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默抬起头，看向那张冰冷的金属面具，眼神复杂，混杂着恐惧、愤怒、茫然，还有一丝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源自信息灌输的、对“灯塔”力量的敬畏。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沙哑。
“必要的引导和规范。”引路人淡淡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帮助你认清现实，理解规则，初步掌控力量。这是每个新成员必经的过程。记住你脑海中的规则，它们是你生存的基石。”
他转身，示意林默跟上。“你的临时居所在B7区。带他去。”后一句是对瘦削面具男说的。
瘦削面具男点头，对林默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默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舱室，再次踏入那冰冷的银色通道。他回头看了一眼中央那缓缓旋转的、如同微缩宇宙的蓝色光球——“灯塔”的核心象征。
柔和的光芒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他感觉自己像一颗被强行嵌入庞大冰冷机器的螺丝，刚刚经历了一场粗暴的“初始化”。
灯塔之下，没有自由，只有冰冷的规则和被规划好的路径。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陷入掌心。那强行灌输的规则在脑海中回响，但内心深处，一个微弱却倔强的声音在呐喊：不！我绝不做任人摆布的傀儡！
引路人冰冷的话语再次在身后响起，如同最后的警告：
“休息。恢复。明天，实战训练开始。你的‘凝霜’之路，才迈出第一步。”
凝霜？林默心中一凛。这是他的代号？还是……某种计划的名字？
前路，依旧笼罩在灯塔冰冷的光芒之下，迷雾重重。
(http://www.220book.com/book/664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