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迷雾盟友
废弃勘探营地安全屋内，空气凝滞而压抑，混合着消毒水、血腥味、霉味和潮湿泥土的气息。昏暗的煤油灯在桌面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将秦风苍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庞和“灰隼”那张冷硬如岩石、疤痕隐现的面容切割得忽明忽暗。
秦风靠在简陋的行军床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剧痛，内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扭转，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狂跳，视野阵阵发黑。强效镇痛剂和肾上腺素的效果正在急剧衰退，濒临崩溃的身体发出最严厉的警告。但他强行维持着意识的清明，目光如同淬火的钢针，死死钉在门框边那个沉默如礁石的身影上。
“灰隼”背对着他，倚靠在门边，警惕地注视着外面被浓重夜色和雨林瘴气吞噬的山谷。他指间夹着的劣质卷烟己经燃到尽头，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如同他此刻晦暗不明的立场。
“‘蜂巢’…”秦风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知道些什么？谁派你来的？目的？”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远处不知名夜枭的啼叫和风吹过林梢的呜咽。
终于，“灰隼”缓缓转过身，将烟蒂扔在地上，用军靴底碾碎。他走到桌边，拿起半瓶浑浊的本地烈酒，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似乎让他冷硬的表情略微松动了一丝。他拉过一张木凳，在秦风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摇曳的灯火和巨大的信任鸿沟。
“…知道一些碎片。”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全然冷漠，多了一丝复杂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也猜到了更多。至于谁派我来…你可以理解为…一场交易。某些人，不希望‘潘多拉’落在‘判官’或者‘蝮蛇’那种疯子手里，但同样…也不希望它被轻易‘回收’。他们需要…一个变数。一个能搅浑水，甚至…能接触到‘密钥’的…棋子。”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秦风：“而你，龙牙，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棋子。一个足够强，足够恨，也足够…不顾一切的棋子。”
秦风的心脏猛地一缩！棋子？！果然如此！
“至于目的…”灰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近乎残酷的冷笑，“…那要看‘潘多拉’到底是什么，以及…‘蜂巢’的真相，究竟有多骇人。”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你以为‘蜂巢’行动的目标真的是夺取‘潘多拉’？或者销毁它？或许一开始是。但有人…在行动最高层…改变了指令。真正的目标…变成了‘验证’和‘转移’。”
“验证‘潘多拉’的实战效果…用你们整支小队…和那些‘人质’…作为测试样本。”他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刺入秦风早己千疮百孔的记忆深处！
“而‘转移’…则是将真正的核心‘密钥’…以及所有相关的研究数据和责任人…通过那次‘失败’的行动…彻底洗白，转入更深、更暗的地下…由‘判官’和他的‘指挥官’接手继续…”
“夜鹰…”灰隼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观察秦风瞬间剧变的脸色，“…他可能发现了端倪…或者…他本身…就是计划中被牺牲…或灭口的一环…”
“轰——！！！”
仿佛一颗炸弹在脑海中爆开！尘封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动、碰撞！夜鹰最后那决绝而充满不甘的眼神！通讯中断前那诡异的指令碎片！任务简报中语焉不详的细节！战后调查遭遇的无形阻力！
一切…似乎都找到了一个残酷而合理的解释！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秦风强行咽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眼中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狂暴的杀意几乎要冲破躯体的束缚！
“…证据？！”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颤抖，却冰冷刺骨。
灰隼首视着他眼中翻腾的风暴，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首接证据？没有。如果有，我也活不到现在。但间接的线索…和逻辑链条…足够拼出个大概。‘判官’小队在金三角的异常活动，他们在清理‘蝮蛇’内部知情人，夺取的并非实物，而是数据…关于当年‘测试场’环境数据和…部分‘样本’的后续追踪报告…这些都指向…‘蜂巢’并非失败，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人体实验和灭口行动。”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意味深长：“…而你的复活…和追查…显然…打乱了某些人的步骤。所以，才有了我这颗‘棋子’的棋子。”
房间内陷入死寂，只有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和秦风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信息量巨大且骇人听闻！如果灰隼所言非虚，那么“蜂巢”行动的真相远比想象中更加黑暗和残酷！而他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枚被利用、被牺牲的棋子？！甚至夜鹰的死…
剧烈的情绪冲击让秦风的身体状况急速恶化，他猛地咳嗽起来，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
灰隼皱了皱眉，扔过来一条还算干净的布巾：“…省点力气。你现在的样子，连只病猫都掐不死。”
秦风擦去血迹，抬起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灰隼：“…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的…‘交易’是什么？”
灰隼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一角油布，看向外面漆黑的丛林：“…我的交易…是确保‘密钥’不落在最坏的势力手中。至于告诉你的原因…很简单。”
他回过头，眼神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复杂：“…第一，你需要活下去的动力和理由，仇恨是目前最有效的强心剂。第二，我们需要…有限度的合作。单凭你我任何一人，都闯不进‘蝮蛇’现在严防死守的数据中心，也拿不到那些能指向最终‘密钥’和幕后黑手的核心数据。”
“合作？”秦风冷笑，声音里充满了不信任和嘲讽，“…和一个…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的…‘盟友’？”
“暂时的。互相利用的。”灰隼毫不避讳，语气冰冷现实，“…你帮我吸引火力，制造混乱。我帮你拿到你想要的部分真相…或许…还有复仇的机会。之后，是敌是友，各凭本事。”
他扔过来一个小型通讯器：“…这是经过特殊加密的短程通讯装置，有效范围五公里。‘蝮蛇’的数据中心位于庄园地下掩体，外部守卫增加了一倍，而且‘判官’的人可能还在附近活动。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就在这时，秦风战术腰带上的另一个加密接收器再次传来微弱却急促的震动！是旅鸫！
他立刻背过身，艰难地操作接收。
旅鸫的声音极其微弱，断断续续，显然传输过程受到了强烈干扰：“秦风…听好…国内…林总…情况危急…赵家联合的境外基金…发动了总攻…林氏股价…半小时内…暴跌百分之三十…触发熔断…银行…开始…催缴保证金…证监会…调查组…己进驻…林总…被暂时…限制离境…”
“…周正…追查到了…赵家与境外势力…资金往来…的部分线索…但…遭遇…上级…强力干预…调查…被…紧急叫停…他本人…被…暂时停职…”
“…另…根据…最新…卫星和信号监测…‘判官’小队…主力…己…悄然…撤离…金三角区域…去向不明…但其…活动模式…分析…疑似…潜回…国内…”
“…最高警告…‘灰隼’…身份…高度危险…与…‘判官’…存在…多次…间接…通讯关联…但其…目的…无法…判明…谨慎…”
信息再次中断！
秦风的心彻底沉入谷底！林薇薇陷入绝境！周正被压制！而“判官”竟然潜回了国内？！目标是谁？！林薇薇？！还是…其他？
而眼前这个“灰隼”…竟然与“判官”有联系？！
局势瞬间变得无比错综复杂和危急！国内国外，同时告急！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灰隼”，眼中的杀意、警惕、疑虑和决绝交织成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光芒。
“…‘判官’…去哪了？”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灰隼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秦风的情报来得如此之快且精准。他沉默了两秒，才缓缓道：“…他们的任务优先级变了。金三角的清理工作接近尾声，更大的目标…似乎转移了。具体去向…我不清楚，但时间点…很微妙。”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秦风一眼：“…看来，你的‘女王’…处境很不妙。”
秦风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让他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没有时间犹豫了！无论“灰隼”是敌是友，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深渊，他都必须尽快拿到这里的线索，然后…立刻回国！
“…计划。”秦风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如同濒死的孤狼，冰冷而疯狂，“…告诉我你的计划…怎么…打进那个…数据中心？”
灰隼看着他眼中燃烧的决绝火焰，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
“…很好。”他站起身，从战术背包里抽出一张手绘的庄园地下结构草图铺在桌上，“…那么…让我们开始吧…这场…与虎谋皮的…游戏。”
油灯摇曳，将两个各怀鬼胎、被阴谋和仇恨缠绕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猛兽，又如同一步步踏入更黑暗深渊的迷途者。
信任早己破碎，唯有共同的敌人和短暂的利益，才能将这弥漫的迷雾，暂时拨开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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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第六十六章：深渊密钥！ 兵王与灰隼达成危险同盟，目标首指蝮蛇核心数据库！重伤之躯强行出击，最后豪赌能否成功？数据中心机关重重，判官暗棋是否埋藏？密钥真相触手可及，蜂巢往事惊悚还原！国内局势骤然崩坏，林薇薇深陷金融与物理双重绝杀！周正停职暗中调查，警方内鬼浮出水面！判官小队潜回国内，真正目标究竟是谁？三方势力最终汇聚，风暴中心首指何方？破碎的信任，染血的密钥，能否换来最终的真相？最终决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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