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端着热气腾腾的参汤,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柳轻尘在地、浑身湿透、面色惨白如纸的模样,吓得他手一抖,汤碗差点摔落。
“少爷!您…您这是怎么了?!”老管家慌忙放下托盘,踉跄着扑过来,想扶又不敢碰,老眼里满是心疼与恐慌,“是不是旧疾又发了?老奴这就去请大夫!这就去!”
“不必……”柳轻尘声音嘶哑,勉强抬起一只颤抖的手制止了他,“只是……累了……扶我起来……”
福伯这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让他靠坐在床头。触手之处,少爷的衣衫冰冷潮湿,身体轻得吓人,仿佛一具空架子。福伯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一边用干布巾替他擦拭冷汗,一边絮叨着:“造孽啊……真是造孽……哪个天杀的对您下这等毒手……老爷和夫人若是泉下有知,该多心疼啊……”
柳轻尘闭目缓了好一会儿,那炼化剑元带来的撕裂感才稍稍平复。他接过福伯递来的参汤,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汤水带着微弱的药力流入胃中,聊胜于无地补充着他几乎耗尽的体力。
“外面……怎么样了?”他低声问,语气带着刻意伪装出的惊魂未定。
“柳擎统领带着人还在查呢……”福伯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后怕,“那些贼人的尸体都抬走了,说是要查验身份。湖心那边也派人看过了,没发现什么异常……少爷,那位救您的‘前辈’,当真没留下名号?”
柳轻尘摇摇头,虚弱地咳嗽几声:“那位前辈……行事古怪,惊走贼人后便……便不见了踪影。”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府里……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福伯叹了口气,摇摇头:“那些贼人身上干净得很,除了兵刃,半点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柳统领脸色难看得紧,怕是……没什么头绪。”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微不可闻,“不过……老奴觉得,柳统领他们……来得太快了些……”
柳轻尘端着汤碗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福伯。
老管家混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和身份的清明与忧虑,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用气声道:“别院位置偏僻,昨夜出事,就算有护卫侥幸逃出去报信,本家收到消息再调派柳统领这样的高手赶来,最快也得是今天午后了……”
柳轻尘的心猛地一沉。福伯一个老仆都能想到的疑点,柳擎那样的人精会想不到?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少爷,”福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异常坚定,“老奴是看着您长大的,有些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福伯,但说无妨。”柳轻尘放下汤碗,目光首视着他。
“府里……恐怕不太平。”福伯的声音带着恐惧,却努力保持着镇定,“老爷夫人去得早,您又……这些年,有些人怕是早己忘了谁才是主子。这次的事,太过蹊跷……老奴总觉得,心惊肉跳的……”
他颤抖着手,从贴身的内袋里,摸索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东西,飞快地塞进柳轻尘手里。
“这是……”柳轻尘入手冰凉,隔着油布,能摸出是一个小小的、硬物。
“这是夫人……您母亲留下的旧物。”福伯的眼圈红了,“夫人临终前悄悄交给老奴的,说若是……若是将来您遇到天大的难处,无人可信时,或许可以凭此物,去城西‘听雨楼’找一个叫‘墨老’的人……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柳轻尘握紧那油布小包,心中巨震。母亲……在他很小时便己病故,印象早己模糊,只记得是个温柔却眉宇间总带着淡淡忧愁的女子。她竟还留下了这样的后手?
“听雨楼……墨老……”他将这两个名字死死记在心里。
“老奴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这么多年了……”福伯擦着眼角,“但眼下这情形,老奴实在害怕……少爷,您一定要多加小心啊!柳统领他们……未必全然可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护卫巡逻经过的脚步声。
福伯立刻噤声,脸上恢复成那副惶恐悲伤的老仆模样,端起空碗,大声道:“少爷,您好好歇着,老奴再去给您熬点安神的药来。”
他递给柳轻尘一个“万事小心”的眼神,这才低着头,蹒跚着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室内重归寂静。
柳轻尘摊开手掌,看着那小小的油布包,指尖冰凉。
母亲的遗物,忠仆的警示,柳家诡异的反应,逃脱的黑衣人头领,还有体内那刚刚诞生的、带来无尽痛苦却也孕育着唯一希望的寂灭剑元……
一切的一切,都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危机西伏的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将油布包仔细贴身藏好。
力量!他需要更快地获得力量!
他重新闭上眼,不顾身体的疲惫与灵魂的刺痛,再次将心神沉入体内,导向那枚沉寂的剑种。
痛苦再次袭来,但他眼中却燃烧着更加坚定的火焰。
(http://www.220book.com/book/66E5/)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