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他们终于精疲力尽地躺在一起。温晴的头靠在郁晚的肩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我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你。”她轻声说。
郁晚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因为你从未真正看过我。在你眼里，我始终是那个需要庇护的流浪少年。”
温晴抬起头，在昏暗中凝视他的轮廓：“那么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
郁晚沉默了一会儿：“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也更加执着。一旦认定什么，就不会轻易放手。”
温晴轻笑：“这是在警告我吗？”
“这是在告诉你真相。”郁晚转身面对她，目光在黑暗中格外明亮，“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简单男孩，温晴。我有我的欲望，我的执着，我的不可妥协。”
温晴与他对视，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她自以为掌控着的年轻人，内心有着她不了解的力量和深度。
“我累了。”她最终说道，转身背对他。
郁晚从后面抱住她，手臂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睡吧。我在这里。”
温晴闭上眼睛，却久久无法入睡。她能感觉到郁晚的呼吸逐渐平稳，手臂却依然牢牢地环着她，仿佛生怕她消失一般。
在这个拥抱中，她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同时也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慌。
今晚的一切改变了某种平衡，而她还不确定这种改变会带来什么。
天快亮时，郁晚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
温晴却醒着，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目光复杂。
周日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
温晴起床去倒水喝，神情有些慵懒。
她看着郁晚打扫完客厅便在沙发另一端坐下，拿起遥控器调到了正在播放《猫和老鼠》的频道。
看到汤姆猫正被杰瑞老鼠的陷阱整得狼狈不堪，郁晚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温晴注视着他侧脸柔和的笑意，忽然往他那边挪了挪。
“原来你喜欢看《猫和老鼠》啊？”温晴笑道。
郁晚点点头：“没什么别的想看的时候就首接看这个。”
“话说我发现你有些地方和杰瑞特别像。”温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
郁晚暂停了动画，转过头来：“哪里像？”
温晴指了指屏幕里杰瑞那个小巧而温馨的鼠洞：“比如你睡的房间，乍一看和杰瑞的房间好像。小小的，但收拾得整洁又温馨，床铺也收拾的简单又舒服。”
她顿了顿，“话说我前阵子不是让你换到主卧隔壁那个大客房嘛？你也不肯。”
郁晚重新按下播放键，目光回到屏幕上：“我觉得小房间就很好，很有安全感。”
“安全感？”温晴挑眉，“你这想法倒是让我想起现在流行的一个说法：老鼠人。”
“老鼠人是什么？”郁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没有不快，只是单纯的好奇。
“就是指像老鼠一样喜欢待在狭小空间里的人。”温晴解释道，“不喜欢社交，不喜欢出门，就爱窝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你觉得你是吗？”
郁晚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才回答：“当老鼠人没什么不好。我在这个城市没有认识的人，方言也听不太懂，出门总是觉得自己和别人格格不入。”
他转向温晴：“如果你不叫我出门，我确实宁愿待在家里打扫卫生，看看书，或者打打游戏。”
温晴注视着他：“不会觉得无聊吗？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都应该喜欢往外跑？”
“往外跑需要钱，也需要伴，更需要出门的动力。”郁晚的语气很平静，“而我都没有。”他顿了顿，“再说，家里有什么不好？有空调，有网络，有食物，还有……”
他突然停住，耳根微微发红。
“还有什么？”温晴追问，眼里带着笑意。
“还有你在。”郁晚低声说完，立刻把注意力转回电视屏幕，假装专注地看着杰瑞如何引诱汤姆。
温晴轻轻笑了一声，没有继续逗他。
她环顾这个宽敞得过分的客厅，忽然说：“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郁晚惊讶地转头：“羡慕我什么？”
温晴：“羡慕你还有收拾房间的动力，而我现在要不是请了你这个保姆，恐怕家里早就变成垃圾堆了。”
郁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那你为什么不请人把房间布置得温馨一点？”
温晴耸耸肩：“习惯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布置才算‘温馨’。我买的东西都是设计师推荐的，或者杂志上说流行的。”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好像没有想法，连审美都是花钱买来的。”
动画片进入了广告时间。
郁晚认真地看着温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重新布置这个家。不需要花很多钱，但可以让它变得更像家。”
温晴挑眉：“你还会室内设计？”
“不会。”郁晚老实承认，“但我知道怎么让一个空间变得舒适。就像我的小房间那样。”
温晴思考了片刻，忽然站起来：“走吧。”
“去哪？”郁晚疑惑地问。
“去家具城买东西。”温晴己经走向门口，“既然你要改造我的房子，总得先有点灵感。”
一小时后，他们站在一家大型家居卖场里。
温晴推着购物车，看着郁晚仔细地抚摸各种布料的样品，对比不同灯光的色温，甚至蹲下来感受地毯的厚度。
“你需要这么做作吗？”温晴忍不住调侃，“就像那些装修节目里的设计师一样认真。”
郁晚抬起头，表情认真：“我经常看别人装修房子的视频，挑东西的话要挑就挑最合适的。”他拿起两个靠垫，“你觉得哪个更舒服？”
温晴下意识地摸了摸他左手那个灰色的绒面靠垫：“这个。”
郁晚点头：“我也觉得。而且这个颜色和你的沙发很配。”
他们继续逛着，郁晚时不时会拿起某件物品询问温晴的意见。
温晴发现，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平和地讨论关于家的话题。
“你为什么对家居这么有研究？”温晴好奇地问。
郁晚正在比较两款窗帘的面料，头也不抬地回答：“小时候经常被寄养在不同亲戚家。每到一个新地方，我都会偷偷调整房间的布置，让它看起来更像‘我的’空间。久而久之，就养成习惯了。”
温晴想起他那句“小房间很有安全感”，心里微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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