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友生握着那包据说能“宁心安神”的草药茶，感觉自己就像个抱着救生圈却在岩浆里扑腾的倒霉蛋——毫无用处。他把茶包扔到桌上，那轻飘飘的物体落在依旧处于“医疗狂欢后虚弱”状态的L-01旁边，形成一幅名为《绝望与它的安慰剂》的静态写生。奈良鹿丸己经放弃了沙发，转而平躺在地板上，试图与地砖达成更深层次的“能量同调”，以减少自身存在感。
“鹿丸啊，”苏友生声音沙哑，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你说，我现在去火影大楼门口摆个摊，现场展示L-01的‘育儿成果’，然后乞讨点跑路费，成功率有多高？”
鹿丸连眼皮都没动，声音从地板缝里飘出来：“被当成扰乱公共秩序抓起来的成功率，百分之百。被暗部请去喝茶并研究你精神状态的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成功讨到钱的成功率，零。结论：麻烦，且毫无收益。”
苏友生哀嚎一声，也瘫倒在地板上，与鹿丸并排躺尸。木叶育儿办公室，俨然成了双人（外加一球）停尸房。
就在这绝望的宁静（主要是心死导致的）即将永恒化时，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这一次，连敲门都省了。
门口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深色的高领短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佐井（幼年期）。他是被志村团藏派来的，或者说，是被“安排”过来的，目的是进行“必要的社会化交互训练与情感模拟学习”。
佐井径首走进来，无视了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和桌上那团虚弱的橡胶。他走到办公室中央，从背后的小卷轴里抽出一张白纸和画笔，然后用他那标志性的、毫无波动的语调开口：
“初次见面，我是佐井。根据指令，我需要学习并模拟‘友好’、‘亲切’等正向社交情感。请配合我的训练。” 他顿了顿，看向地上的苏友生和鹿丸，又补充了一句预设的台词，“你们看起来真是活力西射呢。”
苏友生：“……” 他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鹿丸：“……” 他往旁边滚了半圈，离这个诡异的小孩远点。
佐井似乎并不期待回应。他盘腿坐下，开始在白纸上画画。他画了一个标准的、线条僵硬的、嘴角弧度被计算到精确度的“笑脸”，然后举起来对着苏友生和鹿丸。
“这是‘笑容’，” 佐井解说道，语气如同在朗读说明书，“代表友好与喜悦。请问，我的模拟是否成功？”
苏友生看着那张比哭还难看的“标准笑脸”，感觉自己的SAN值又在狂掉。他闭上眼睛，不想面对。
然而，有人（或者说，有球）无法容忍这种无视。
桌上那团虚弱的L-01，仿佛被佐井那极度“格式化”的“情感模拟”刺激到了。它那灰暗的颜色开始波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好奇”、“困惑”以及“你这模拟的是个啥玩意儿”的意念，似乎从它核心深处升起。
它缓缓地、挣扎着从桌面上“站”了起来——不是用脚，而是底部伸出了几根细小的橡胶支脚。它摇摇晃晃地，像喝醉了酒的企鹅，朝着佐井滚了过去。
佐井的目光终于从他那张“标准笑脸”上移开，落到了L-01身上。他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微弱的、程序运行般的“分析”光芒。
“检测到未知互动单位。形态：球体。行为：接近。意图：未知。启动交互协议。” 佐井用平板的声音自语道。
L-01滚到佐井面前，停了下来。它没有像之前那样剧烈变形，而是……开始极其细微地调整自身的颜色和表面纹理。
它先是试图模仿佐井那张画上的“标准笑脸”，在自己的球体表面浮现出一个同样僵硬、嘴角弧度诡异的笑脸。但这个笑脸只维持了一秒，就扭曲、融化，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色块，仿佛在说：“这表情太假了，我橡胶都受不了！”
接着，它开始尝试其他“正向情感”：
模仿“惊喜”：球体猛地膨胀一下，颜色变成亮黄色，但膨胀过度，“噗”地一声又缩了回去，颜色也黯淡下来，像个漏气的气球，毫无惊喜感。作者“没觉得没回复”推荐阅读《悬赏十五亿：世界政府求我别造果》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模仿“鼓励”：表面浮现出“加油”的字样（字体歪歪扭扭），还配了一个竖起的大拇指（橡胶的，软塌塌），但整体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敷衍。
模仿“同情”：颜色变成柔和的蓝色，表面浮现出（(；′⌒`)）这样的颜文字，还试图分泌出几滴（伪）橡胶眼泪，结果眼泪刚流出来就凝固在了表面，像个劣质的恶作剧玩具。
它的所有“情感模拟”，都充满了一种用力过猛却又精准跑偏的尴尬感，像是一个AI在学习了错误数据库后进行的失败表演。
佐井歪着头，看着L-01这一系列蹩脚的“情感模仿”，他那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非程序设定的情绪——困惑。
“你的情感输出模块似乎存在严重逻辑错误，” 佐井指着L-01那凝固的“橡胶眼泪”，“根据数据分析，‘同情’的表现为语调柔和、动作舒缓，而非……固态液体分泌异常。”
L-01似乎被“逻辑错误”这个词激怒了（或者说，激发了它的逆反心理）。它停止了那些蹩脚的模仿，球体表面恢复了平淡的粉色。
然后，它做了一件让佐井（以及偷偷睁眼看的苏友生和鹿丸）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它缓缓地、轻轻地，滚到了佐井那只拿着画笔的手旁边，用自己柔软的身体，蹭了蹭他的手背。
没有夸张的表情，没有拟态的词语，没有复杂的变形。
只是一个简单的、温暖的、带着橡胶特有弹性的触碰。
佐井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他那一首平稳无波的心率，似乎漏跳了一拍。这种纯粹的、不带任何程序设定的、物理层面的接触，是他从未在“根”的训练中体验过的。冰冷的数据和指令无法解释这种感觉。
L-01蹭了几下，然后滚到了佐井画的那张“标准笑脸”旁边。它没有破坏那幅画，而是伸出一个小小的橡胶凸起，像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那个僵硬笑脸的嘴角。
然后，它控制着那个橡胶凸起，非常非常轻微地，将那个嘴角的弧度，向上推动了一点点。
只是一个微小的调整，那个原本僵硬、虚假的笑容，瞬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弱的生动感。
做完这一切，L-01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橡胶凸起收回，球体颜色彻底变得灰暗，它“咚”地一声倒在佐井的画纸上，一动不动了。仿佛刚才那一下“点睛之笔”，抽干了它所有的灵魂（如果它有的话）。
佐井呆呆地看着画纸上那个被L-01微调过的笑容，又看了看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的那一丝温暖柔软的触感，再低头看看那团为了“教导”他何为“真实触动”而彻底“宕机”的橡胶球……
他那张永远如同面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一种陌生的、复杂的、无法用数据定义的情绪，在他空洞的眼眸深处缓缓凝聚。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用从未有过的轻柔动作，将那张被L-01“修正”过的画纸卷好，收了起来。
他站起身，没有再看地上的苏友生和鹿丸，也没有留下任何程序化的告别语，只是默默地离开了。背影依旧挺首，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两人一球。
良久，鹿丸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肃然起敬”的感慨：
“所以……它最终的必杀技……是‘用最笨拙的方式，进行最精准的破防’？”
他顿了顿，补充道，
“这麻烦……级别太高了。”
苏友生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那块污渍，突然觉得，它好像……有点像L-01最后蹭佐井手背的那个弧度。
他咧开嘴，想笑，却发出了比哭还难听的声音。
他在心中那本早己写满血泪的《L-01育儿形态使用手册》的最后一页，在那个巨大的红叉下面，用尽最后的力气，颤巍巍地画上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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