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顺着头发往下淌，黏糊糊的贴在脸上，连睫毛上都挂着小水珠，一眨眼睛就流进眼里，涩得我睁不开。衣服湿透了，风一吹，冰凉的布料贴在身上，像裹了层湿抹布，冷得我牙齿都开始打颤。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脚步声、议论声嗡嗡地响在耳边，像一群苍蝇围着转。我下意识地想往林晓身后躲，可浑身湿透的狼狈样，怎么躲都藏不住。
“这不是苏家的大丫头吗？怎么被人泼奶茶了？”一个穿花衬衫的阿姨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语气里全是看热闹的好奇，她是住在苏家对门的张阿姨，以前我妈在的时候，还常来家里借酱油。
“还能为啥？肯定是又跟家里闹别扭了呗。”旁边一个拎着菜篮子的李婶接话，她跟刘梅走得近，上次我被刘梅推出门的时候，她就站在楼道里看。“前几天刘梅还说，这丫头为了房子跟弟弟抢，连她爸生病都不管，现在这样，说不定是自己做错事被弟弟教训了。”
“真的假的？看着挺文静的，怎么这么不懂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现在的年轻人，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
议论声越来越大，那些话像小石子一样砸在我心上，每一句都让我脸烧得慌。我攥着林晓的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想解释，却张不开嘴——我该怎么说？说刘梅骗了我，卖了房子给苏明治赌债？说苏明无缘无故泼我奶茶？他们不会信的，刘梅早就把我的名声搞臭了。
“你们知道个屁！”林晓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又急又响，把周围的议论声都压下去了。她把我往身后护得更紧，瞪着那些议论的阿姨们：“苏晚什么时候跟家里抢房子了？是刘梅把房子卖给她表哥，拿卖房的钱给苏明治赌债的伤！苏明自己欠赌债，还好意思泼人奶茶，你们不骂他，倒来指责苏晚？”
张阿姨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小林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刘梅也不是那样的人啊，她天天在小区里说照顾建国多辛苦，对苏晚多好……”
“对她好？”林晓气得笑了，指着我身上的湿衣服：“对她好就是让她被赶出家？被公司开除？现在还被泼奶茶？刘梅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睁眼说瞎话？”
人群里一阵骚动，有人低下头不说话了，有人还是一脸怀疑。我看见人群后面，住在三楼的王阿姨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犹豫着想递过来，却被她身边的老伴拉了一把，老爷子摇了摇头，王阿姨又把纸巾塞回了口袋，低下头不敢看我。
那一刻，我心里像被浇了盆冷水，凉得透透的。原来，真的没人愿意帮我，哪怕只是递一张纸巾。
“小林，话可不能这么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外人也不好掺和……”李婶又开口了，语气软了点，却还是站在刘梅那边，“说不定这里面有误会呢，刘梅毕竟是长辈……”
“误会？”林晓还想反驳，我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说：“别吵了，我们走吧。”
我不想再在这里被人当猴子看，不想再听那些难听的话，哪怕多说一句，我都觉得快要撑不住了。
林晓狠狠瞪了那些阿姨一眼，扶着我转身想走，可刚走两步，就被一个穿红色外套的女人拦住了——是刘梅的远房表姐，住在隔壁小区，偶尔会来苏家串门，以前还假惺惺地跟我说“晚晚啊，要听你阿姨的话”。
“苏晚，你怎么能让你朋友这么说你阿姨？”红外套女人皱着眉头，一副“为我好”的样子，“你阿姨天天累死累活照顾你爸，你不感恩就算了，还让外人来污蔑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良心？”
“我污蔑她？”林晓气得脸都红了，指着红外套女人：“你知道什么？你跟刘梅是一伙的，当然帮着她说话！”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红外套女人提高了声音，“我是为了苏晚好，为了他们苏家好，不像你，唯恐天下不乱！”
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有的说林晓“太冲动”，有的说我“不懂事”，还有人说“难怪刘梅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儿谁能喜欢”。
我站在人群中间，浑身冰凉，耳朵里嗡嗡作响，那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扎进我的心里。我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张阿姨、李婶、王阿姨，还有小区里其他认识的邻居，他们以前见了我都会笑着打招呼，可现在，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里，只有怀疑、指责，还有幸灾乐祸。
原来，刘梅早就把我的名声毁了。她肯定在小区里到处说我的坏话，说我不孝，说我抢房子，说我是个坏女儿，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相信她，这么指责我。
“够了！”我突然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我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周围的议论声一下子停了，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惊讶。
我抬起头，看着红外套女人，看着那些议论我的邻居，声音抖着，却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抢房子，是刘梅把房子卖给她表哥，拿卖房的钱给苏明治赌债的伤！我没有不孝顺我爸，是刘梅不让我见他，还伪造证据让我被公司开除！苏明泼我奶茶，你们不骂他，反而来指责我，这公平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说不出来，眼泪又掉了下来，混着脸上的奶茶，一起往下淌。
红外套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说刘梅卖房子给苏明治伤？你有证据吗？空口白话谁不会说？我看你就是被人戳穿了，开始编瞎话了！”
“我……”我张了张嘴，却答不上来——我没有证据，我只有林晓帮我查到的一点线索，可那些还不能证明什么。
“没话说了吧？”红外套女人得意地看着我，“我就说你是编的，赶紧给你阿姨道歉，不然以后在这个小区，没人会待见你！”
周围的人又开始附和，有的说“赶紧道歉吧”，有的说“年轻人要懂礼貌”。
林晓气得浑身发抖，拉着我的手：“苏晚，别跟他们废话，我们走！这些人跟刘梅一样，都是睁眼瞎！”
她扶着我，用力推开人群，那些人不情愿地让开一条路，眼神里还是带着指指点点。我低着头，快步往前走，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不敢听他们的议论声，只觉得每一步都走得像踩在刀尖上。
走到小区拐角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奶茶店门口，苏明正搂着他女朋友，指着我们的方向哈哈大笑，那个女生也跟着笑，手里的草莓奶盖晃来晃去，溅出的液体落在地上，像一滴红色的血。
那一刻，我心里的委屈和愤怒，突然变成了一股坚定的力量。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要找到证据，我要让刘梅和苏明付出代价，我要让这些邻居知道，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他们口中的不孝女，不是坏女儿，我是被他们欺负的受害者。
林晓感觉到我的手在用力，低头看我：“苏晚，别往心里去，那些人不值得你生气。”
我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奶茶，声音虽然还有点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晓晓，帮我，我要查清楚，我要找到刘梅卖房子、转移财产的证据，我要让他们给我道歉。”
林晓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握紧我的手：“放心，有我呢！我们一起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证据找出来！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们一个一个跟他们算！”
风还在吹，身上的湿衣服还是很冷，可我心里的那团火，却慢慢燃了起来。
刘梅，苏明，还有那些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我的邻居，你们等着。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苏晚，不是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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