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洋站在门槛,望着院子,夕阳下墙头的斑驳光影扯的老长,他把院门虚掩,门轴吱呀一声,像老人咳嗽完,又归于安静。
祖屋的幽暗扑面而来,带着木梁、蛛网、旧年烟火混合的潮味。他眯起眼,让瞳孔适应微光,随后弯腰从墙角拖出一只圆肚藤筐。藤筐的提手断了半根,却仍坚韧,像不肯离去的记忆。宫洋拍了拍筐底的灰,开始“寻宝”。
祖屋的厨房里摸到的是一把菜刀——铁锈几乎吞掉了整片刀身,只留刃口一线银光,像深夜里的河。刀柄是枣木的,被油汗浸得发黑,却温润如玉。旁边躺着一把剪刀,张着嘴,锈迹像干涸的血。再往里,一只铜边搪瓷盆,碗里凝着陈年茶垢;几只的青花盘子,盘子中心画着褪色的牡丹;还有一只竹编笼屉,篾条己经脆断,指尖一碰就簌簌掉渣。
宫洋把能用的拣进藤筐:菜刀、剪刀、搪瓷盆、青花盘、铁勺、两只还算完整的陶钵。不能用的——笼屉、朽坏的锅盖、生锈的漏勺——被他轻轻放到门外的废料堆,像给它们举行一场静默的告别。
菜刀得先救。他抱着藤筐走到门外的小溪边,搁在一块大石上,转身去灶房拎来一块磨刀石。磨刀石是从厢房翻出来的,是爷爷的遗物,黑黢黢的,中间凹出一道温柔的弧。宫洋蹲到溪边,将磨刀石浸在水里,石面立刻吐出一串细小的气泡,像久别重逢的叹息。溪水刚被夕阳镀上一层碎金,冷冽却柔软。他把菜刀斜压在石上,一推一拉,锈粉在水里晕开,像一缕缕褐色的烟。推了三十下,刃口渐渐显出月牙形的亮线;又换了细面,节奏放慢,“嚓——嚓——”,声音轻得像蚕吃桑叶。最后一瓢溪水冲过,刀锋映出他眯起的眼,寒光一闪,他满意地用指腹试了试,“够利。”
菜刀在青石板上晾干时,他开始对付其他,溪水裹着细沙,轻柔的摩擦在碗盘的污渍上,很快变得干净透亮。收拾好清洗干净的东西放回院里,又打了一壶水,宫洋准备先做一块菜板,材料下午的时候就找齐了,是旧门上的几块门板,厚度一致,只需要在背面用凿子开出燕尾榫,插进短木条,再用刨子推平,木屑像金色的雪。很快菜板做好,宫洋拿着它在溪水里涮过,木纹里还渗着水光。
他把清洗好的宽口小坛子从木架上取下放在条桌上,坛子口沿缺了一小块,肚身却圆润,像一位豁了牙的老太太。坛子倒扣在桌边的石板上,水珠沿着弧线滚落,像一串透明的珍珠。
灶膛里先点松针,再压枯枝,火苗“噗”地窜起,舔着漆黑的锅底。宫洋把五花肉摊在案板上——五花肉皮朝火,火苗“嗤”地卷过,猪毛被燎得卷曲,发出细微的爆响,空气里立刻弥漫一股焦香。他翻动着肉块,让每一厘皮肤都均匀受热,首到猪皮泛起金黄的泡,再用刀背刮去焦痕,露出干净的琥珀色。溪水冲过,肉块透出温润的光,像一块块刚出土的玉。切成骰子大小的肉丁码进青瓷盘,
他又开始切猪板油。上午集市买的猪板油白得发蓝,像一块温润的玉。五花肉则红润透亮,肥瘦相间,只是在这南方秋末的夜里,若不赶紧处理,第二天准会发臭。刀锋过处,油脂翻出雪白的截面,像初冬第一场雪。板油切成两指宽的条,再改刀成丁,不一会儿,灶台上就堆起一座小小的雪山。锅里添半碗清水,一把花椒,两片香叶,一小撮粗粝的青盐——那是盐井里晒出来的,带着细微的粉色结晶,咸里透鲜。水沸后,猪油丁下锅,雪白的脂肪在锅底轻轻颤动,像一群白鸽扑棱翅膀。火舌温柔地舔着锅底,水逐渐收干,油开始渗出,先是清亮,继而乳白,最后变得澄澈如金。花椒与香叶的清香被热油激发,飘到院墙上,惊起一群麻雀。
宫洋用竹编漏勺轻轻搅动,油渣由软变脆,颜色从乳白到金黄。他舀起一勺滚烫的猪油,对着光看了看,油面没有一丝杂质,像夕阳凝成的镜子。趁热把油灌进晾干的宽口坛,油渣沥在粗瓷碗里,撒一点细盐,就是待会儿配饭的零嘴。坛口用纱布蒙住,再扣上木盖,猪油在余温里继续澄清,坛身透出淡淡的热度,像一颗安静跳动的心脏。
灶台上的砂锅正咕嘟,米粒在水里翻滚,一粒粒胖得像河蚌。等米饭熟了,用树枝架着拿下来凉着,小铁锅座上灶台,他把切好的五花肉丁滑进铁锅,小火煸炒,肉丁渐渐收紧,吐出油亮的汁水。一勺酱油、半勺老抽、两颗冰糖,色泽瞬间浓得似秋山晚照。再倒半罐啤酒,酒气蒸腾,酒香与肉香交织,像两条嬉戏的龙。火舌舔着锅底,汤汁咕嘟咕嘟冒泡,油花在表面绽开又合拢,像一场无声的烟花。
夕阳终于落到山脊背后,天幕被染成暗紫。宫洋把红烧肉盖上锅盖,留一丝缝,让香气慢慢飘散。他搬出小竹椅,坐在新搭的窝棚门口,看最后一缕光从檐角溜走。藤筐里的餐具被晚霞镀上一层暖金,菜刀在磨刀石旁静静躺着,像完成一场洗礼的武士。猪油坛子放在灶膛边,坛口透出温润的光,像一盏小小的灯笼。
他打开露营灯,将小铁锅端到条桌上,蒸米饭的砂锅现在就是饭碗,宫洋用铁勺舀了两勺红烧肉汤浇在白米饭上搅拌几下,让肉汤均匀的渗透进米饭中,然后他随手端起那碗刚沥出的油渣,捏起一块放进嘴里,脆、香、微咸,油脂在舌尖化开,像把整个黄昏都嚼碎。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接着是山鸟归巢的扑棱声。风掠过窝棚顶,塑料布轻轻鼓动,草捆发出沙沙的回音。宫洋仰头,看见第一颗星星挂在老槐树的枝桠间,像有人悄悄点了一盏灯。
宫洋拿过架在旁边的三脚架对着正录像的手机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花椒、香叶、青盐、猪油与夕阳的味道。他满足的夹起一块红亮油润的红烧肉举到镜头面前说到:“慢慢来,日子还长第一口还是粉丝先吃。”火光映着他的脸,年轻,却又像被岁月提前吻过。
山风卷着松脂香,在窝棚顶上呼啦啦地响。火塘里的松枝“哔啪”炸出一粒火星,映得碗沿上的油珠闪闪发亮。宫洋把最后一块红烧肉拨到米饭上,筷子尖挑起几粒猪油渣,轻轻磕了磕碗边,让脆响先钻进麦克风。
吃着饭看着红烧肉和逐渐凝结成百膏的猪油,宫洋有感而发,“诸位,今晚咱们聊点实在的——猪油与调和油,到底谁在忽悠谁。”
他把镜头对准自己,又晃了晃脚边那一小瓶蓝星华国超市里最常见的调和油,瓶身上“零胆固醇、植物黄金”几个大字在火光里格外醒目。
“先说成分。猪油里西成是饱和脂肪,五成是单不饱和,剩下一点多不饱和。饱和脂肪像重甲步兵,耐高温、不易氧化,爆炒不糊锅;单不饱和像轻骑兵,稳得住血脂。再看调和油,多不饱和占了六成,烟点低、易氧化,炒到高温就冒呛烟,厨房里一闻就知道谁在作假。”
他夹起一块猪油渣,咔嚓一声,油香炸开。
“再说营养。猪油自带脂溶性维生素A、D、E、K,尤其D,一勺顶得上晒半天太阳。调和油经过西道精炼,高温把维生素全赶跑,只剩空热量。资本把‘植物甾醇’吹上天,却闭口不提那些精炼副产物才是真正的血管隐患。
“胆固醇?别被带节奏。人体七成胆固醇自己合成,饮食只占三成。真正让指标失控的是精制糖和反复煎炸,而不是祖辈吃了两千年的猪油。蓝星华国人心血管数据早就摆在那儿:饱和脂肪摄入与发病风险根本不挂钩,资本却把研究断章取义,硬塞给大众一个‘猪油炸弹’的剧本。”
他舀起一勺澄澈的猪油,对着光晃了晃。
“高温实验更简单:两口锅、两片洋葱。猪油锅香气清冽,洋葱边缘金黄;调和油锅呛鼻刺喉,洋葱焦黑。厨房就是考场,鼻子就是裁判。”
镜头拉近,油面如镜,映出他微微眯起的眼。
“经济账本也首白。板油十块一斤,出油七成,折算十西块一升,还送猪油渣当小菜;调和油三十到五十块一升,差价三倍,进的是资本的腰包。利润驱动下,他们买版面、请专家、拍广告,把猪油污名化,把调和油捧成救世主。”
他把红烧肉连汤带油扣进米饭,米粒瞬间被染成琥珀色。
“怎么吃?记住三句:
第一,天然猪油≠加工肉里的复合风险;
第二,资本贩卖恐慌,是为了让你掏钱;
第三,老祖宗严选两千年,比任何广告都懂华国人的胃。”
最后一口肉入口,油脂顺着嘴角滑下。宫洋咧嘴一笑,火光把虎牙照得雪亮
“别让利润替你决定吃什么。今晚这碗猪油红烧肉,我吃得心安理得,也希望你们吃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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