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堂的门口，立起了一块崭新的木牌。
木牌上，用清晰的字迹写着一项全新的服务。
“仁心堂会员制度”。
“凡一次性预存一两银者，即可成为本店会员，日后看诊抓药，皆可享受九折优惠。”
“预存五两者，可享八折优惠。”
“预存十两者，可享七折优惠，并赠送本店特制养生药包一份。”
这种“充值办卡”的现代营销模式，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
起初，大家还都抱着观望的态度。
但很快，一些经常来看病的老主顾，算了一笔账。
他们发现，这会员制度，对于需要长期服药的病人来说，实在是太划算了。
于是，第一个办理会员的人出现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短短几天之内，仁心堂的柜台上，就收到了数百两的预存款。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李贵妃的耳朵里。
永和宫内。
李贵妃听着心腹的回报，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从道德上将凌紫萱彻底击垮的机会。
“预存银子？”
“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冷笑一声。
“医者，本该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她倒好，不想着如何治病救人，却搞出这种闻所未闻的花样来聚敛钱财。”
“这与那些放印子钱的奸商，有何区别？”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去，告诉张御史。”
“让他明天早朝，给本宫狠狠地参她一本！”
“就说她靖王妃，身为皇家媳妇，却行商贾之事，开设医馆，巧立名目，大肆敛财。”
“此举，非医者所为，更与圣人教诲背道而驰！”
第二天，早朝。
金銮殿上。
都察院御史张启年，果然站了出来。
他手持笏板，义正言辞地出列。
“臣，有本启奏！”
他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深深一揖。
“臣要弹劾靖王妃凌紫萱！”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一惊。
皇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张启年声音洪亮，充满了道德的谴责意味。
“靖王妃所开设的仁心堂，近日推出一项名为‘会员’的制度，引诱百姓预存银两。”
“短短数日，便聚敛民财数百两之多！”
“医者，当以仁心为本，岂能行此市侩之举？”
“此乃妖术敛财，与圣人教诲中‘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的道理，截然相悖！”
“身为皇家王妃，竟做出此等有辱斯文，与民争利之事，实乃国朝之耻！”
他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在重农抑商的古代社会，商人的地位本就低下。
而凌紫萱这种超越时代的商业模式，确实很容易被曲解为“聚敛民财”。
一旦被扣上这顶帽子，就会受到整个社会道德上的普遍谴责。
朝堂之上，立刻有不少思想保守的官员，出列附和。
“张大人所言极是！此风断不可长！”
“皇家媳妇，当恪守妇德，岂能如此抛头露面，行商贾之事！”
一时间，对凌紫萱的口诛笔伐，甚嚣尘上。
皇帝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虽然欣赏凌紫萱，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凌紫萱做得确实有些“出格”了。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高声唱喏。
“靖王妃殿下，于殿外求见，有自辩书呈上！”
皇帝微微一愣，随即道。
“宣。”
凌紫萱身穿王妃正装，手捧一卷奏折，缓步走入金銮殿。
她目不斜视，穿过文武百官的行列，来到大殿中央。
她跪下行礼。
“臣媳凌紫萱，参见父皇。”
皇帝看着她，沉声问道。
“张御史弹劾你妖术敛财，你有何话说？”
凌紫萱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她将手中的奏折高高举起。
“回父皇，臣媳不敢自辩，只请父皇过目此折。”
内侍将奏折呈了上去。
皇帝展开奏折，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那原本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他的眼中，甚至露出了一丝惊讶和赞许。
他将奏折递给身边的内侍总管。
“念。”
内侍总管清了清嗓子，用洪亮的声音，将奏折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臣媳所设会员制度，所得预存之款项，共计七百二十三两。”
“此笔款项，臣媳分文不取，亦不会用于医馆经营。”
“臣媳斗胆，欲将此笔资金，全部用于建立一所‘免费义诊堂’！”
“义诊堂？”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内侍总管的声音继续响起。
“此义诊堂，将专门用于救助京城之中，那些无家可归，无钱看病的孤寡老人，残疾病患，流浪稚童。”
“凡持京兆府开具的贫困证明者，皆可在我义诊堂内，免费看诊，免费领药！”
奏折的后面，还附上了一份详细的预算和账目。
“第一笔资金，七百二十三两，用途如下。”
“租赁城南闲置民房三间，年租金五十两。”
“雇佣杂役伙夫五名，月例共计十两。”
“购买基础药材，米面粮油，共计一百两。”
“……”
每一笔开销，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账目公开透明，无可挑剔。
当内侍总管念完最后一字，整个金銮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凌紫萱这惊人的手笔给震撼了。
谁能想到。
一场被指责为“妖术敛财”的商业行为，在她的口中，竟然变成了一项泽被苍生，功德无量的慈善事业。
御史张启年，张着嘴巴，呆立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所有的弹劾，所有的道德谴责，在“免费义诊堂”这五个字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可笑和苍白。
你指责她敛财？
人家把钱全都拿出来做慈善了。
你指责她与民争利？
人家救助的，正是那些最贫苦的民众。
这还怎么弹劾？
皇帝看着殿下的凌紫萱，眼中充满了激赏。
他重重地一拍龙椅。
“好！”
“好一个‘免费义诊堂’！”
他站起身，走下御阶，亲自将凌紫萱扶了起来。
“你有此仁心，实乃皇家之福，百姓之福！”
他转身对着满朝文武，朗声说道。
“靖王妃此举，非但无过，反而有大功！”
“她不仅是在救人，更是在为朝廷分忧，为社稷分忧！”
“此事，朕准了！户部和京兆府，要全力配合！”
皇帝的金口玉言，为这件事彻底定了性。
凌紫萱，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赢得了皇帝的公开赞赏。
仁心堂的形象，也从一个单纯的药铺，瞬间升华为了一个闪耀着道德光辉的“慈善机构”。
这个消息传出宫外，京城的百姓们，更是对靖王妃交口称赞，感恩戴德。
百草堂内。
一个面容阴鸷的年轻男子，听着手下的回报，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正是李贵妃的亲侄子，百草堂的少东家，李荣。
“姑姑又失败了？”
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狠毒。
眼看着自家的生意，一天比一天惨淡，被那仁心堂挤压得几乎没有了生存空间。
而自己的姑姑，身为贵妃，却屡次三番地在一个女人手上吃瘪。
李荣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他觉得，姑姑的那些手段，都太“文雅”了。
对付这种敌人，就应该用更首接，更歹毒的手段。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的心中，疯狂地滋生。
他对着心腹手下，压低了声音，下达了一个阴冷的命令。
“去，找几个绝对可靠的人。”
“想办法，在仁心堂的药材里，给我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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