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被毁的怒火,仍在椿·柯布兰德的独眼中燃烧。
她被赫菲斯托丝勒令在三天内提交一份足以弥补所有损失的“盈利计划”,否则就要扣掉她未来一整年的零花钱。这个惩罚,对于视锻造为生命、花钱如流水的独眼巨匠而言,无异于最恶毒的诅咒。
备用的工坊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封已久的铁锈与冷灰的气味。这里远不如她之前的工作室那般宽敞明亮,工具也显得陈旧简陋。
椿一脚踢开一个挡路的木箱,金属零件在里面发出哗啦的哀鸣。她将一卷厚重的材料清单“啪”地一声摔在满是划痕的铁砧上,烦躁地翻阅着,每一页都翻得震天响。
“……所以,我需要借助‘地心熔炉’的稳定高温,将‘流纹秘银’和‘记忆金属’在原子层面进行融合。”
林克的声音平静而清晰,与周遭的狂躁形成了鲜明对比。
椿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抬起头,那只独眼射出极度不耐烦的视线,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停停停!”
她的声音粗暴地打断了林克的阐述。
“液态金属?还原子层面?”
椿嗤之以鼻,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她随手抄起一块锻打失败的铁锭,掂了掂,然后重重地扔进废料筐里,发出一声巨响。
“小鬼,做梦也要有个限度。金属就是金属,是固态的,是坚硬的!怎么可能像水一样流动,还随意变形?你这是异想天开!”
她将林克的构想,彻底归类为外行人的胡言乱语,是那种只会在酒馆里听醉汉吹嘘的无稽之谈。
林克沉默地看着她。
他很清楚,椿·柯布兰德的灵魂是由火焰与钢铁铸就的。她是一个纯粹到极致的“匠人”,只相信自己手中的锤,砧上的火,以及千锤百炼后诞生的实体。
任何语言上的解释,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需要展现的,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在来之前,他已经获得了迦尼萨的许可。那位总是戴着象头面具的神明,允许他在必要时,向这位赫菲斯托丝眷族的团长,展露一部分能力的冰山一角。
这是获取信任的唯一途径。
“椿小姐,请看。”
林克没有再进行任何争辩。他摊开自己的右手手掌,然后从腰间的材料袋里,取出了一捧最普通的、毫无魔力波动的铁砂。
黑色的砂砾,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椿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独眼中充满了审视。她不知道这个少年要搞什么鬼,是想表演什么蹩脚的戏法来糊弄自己吗?
下一秒,她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
那只独眼猛地瞪圆,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她的嘴巴无意识地微张,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扼住的、意义不明的抽气声。
难以置信。
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在她的注视下,那捧静止的、毫无生气的铁砂,动了。
不是因为风,不是因为震动,更不是任何形式的魔法牵引。
它们仿佛被赋予了最原始的生命脉动,如活物般,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地错:幕后黑手,从万象开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在他的掌心缓缓流动、旋转、汇聚!
每一粒铁砂都摆脱了重力的束缚,化作一个微小的、独立的个体,在空中划出优雅而精准的轨迹。它们组成一道微型的黑色星河,在他的掌心上方盘旋。
这完全超出了她对“锻造”的认知。
甚至,超出了她对“魔法”的理解!
这不是任何形式的外部操控。椿能以自己LV.5的感知发誓,周围没有任何魔力咏唱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精神力干涉的波动。
这是物质本身,在从最基础、最微观的层面,发生着天翻地覆的改变!
最终,那道流动的黑色星河,在林克掌心上方一寸处,骤然定格,凝聚成型。
光芒一闪而逝。
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微型齿轮,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它的结构无比精密,细看之下,甚至能分辨出其中层层嵌套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轮轴与咬合结构。每一个齿轮的咬合处都完美无瑕,表面光滑如镜,闪烁着金属独有的冷光。
那不是凡人能造出的东西。
那是神明亲手雕琢的艺术品。
椿彻底被这神乎其技的、堪称“微观操控”的伟力所折服。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唯有那个小小的齿轮,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和心神。
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少年口中的“炼金术”,与她所知的、那种只能提炼药剂或进行简单物质转换的低级技艺,完全是两个次元的概念。
他不是在空想。
他是在阐述一个她过去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更高层次的“真理”。
创造的真理。
椿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之前所有的烦躁、不屑、愤怒,都在这神迹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匠人见到更高技艺时,近乎癫狂的崇拜与兴奋。
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
她一把抓住林克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她那只独眼中,不再有任何烦躁,只剩下如同地心熔炉般炙热、明亮的光芒。
她对林克的称呼,也下意识地改变了。
“小鬼!不,林克大师!”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你的构想,我们一定要实现它!我椿·柯布兰德,决定全力协助你!”
七天后。
备用工坊内的地心熔炉,日夜不息地轰鸣了整整一百六十八个小时。
椿拿出了她毕生的锻造技艺与经验,而林克则以前所未有的专注,操控着那些在超高温度下,于原子层面不断分解、重组的珍贵金属。
这是一次完美的合作。
当最后一缕融合了神之恩惠的能量,被林克精准地注入核心后,整座工坊骤然安静下来。
锻造台上,一件融合了古代失落炼金术与现代神之恩惠的、颠覆性的第一件专属武装——“千机”臂铠,终于发出了它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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