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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北风故垒与薪火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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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压战斗终于告一段落。学院内滋生的虚无傀儡被暂时清理干净,惊魂未定的学生们在安抚下逐渐恢复正常作息,破损的建筑也被施以快速的修复魔法。然而,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无形的不安,理事会沉默的姿态和“星穹之心”被夺的阴影,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超自然研究部人数的增加,使得活动室内略显拥挤。在学生会的权力运作下,他们获得了一处新的据点——位于主楼西翼顶层的“观星台附属大厅”。这里远比旧馆活动室宽敞开阔,穹顶高悬,镶嵌着可以观测星象的魔法玻璃,墙壁由厚重的黑曜石与秘银合金浇筑,刻有古老的防护符文,自带独立的能量循环系统和一间设施齐全的小型训练场。它更像一个前哨基地,而非简单的社团活动室。

搬入新活动室的第一个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穹顶玻璃,在布满细微尘埃的厅内投下恢弘的光柱。林小满和苏瑶弄来了红茶和精致的茶具,摆在中央那张巨大的、带有烧灼痕迹的古旧长桌上。江离则捧出一个巨大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歪歪扭扭地用奶油写着“新家 & 活下去”。

这一刻,没有会长,没有血猎,没有观测者,只有一群劫后余生的年轻人。众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甜腻。白鸢小口啜饮着红茶,清冷的面容在温热的水汽中柔和了些许。顾沉坐得笔首,但手中捧着的蛋糕碟子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像一尊紧绷的战斗雕像。司夜窝在一张高背沙发里,慢条斯理地吃着蛋糕。星痕的怀表放在桌上,光沙平稳流转。诺亚兴奋地西处打量,在个人终端上规划着仪器摆放区域。凯尔则仔细擦拭着她的符文长刀,姿态却比平日松弛。

“总算能喘口气了,”江离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叉起一大块蛋糕,“不过,咱们的‘命根子’还在那帮老混蛋手里捂着呢。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真就守着这新房子过日子吧?”

话题不可避免地回到了现实的困境。失去“星穹之心”,仅凭他们现有的力量,夺回无疑痴人说梦。

凯尔放下擦拭布,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白鸢身上:“如果我们需要的是足以打破僵局的力量,而不仅仅是等待或防御…我或许知道该去哪里寻求答案。”

“哪里?”林小满立刻追问。

“我的家乡,北境的‘磐石镇’。”凯尔的声音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力量感,“那里不仅是战士之乡,更是无数古老盟约的见证之地。我们守护的并非只有武力,更有与这片土地上诸多古老存在——山峦之灵、风雪精魄、乃至先祖战魂——世代相传的‘薪火之盟’。”

她顿了顿,进一步解释:“与借助外来的‘星穹之心’不同,‘薪火之盟’寻求的是与古老力量的共鸣与协作。它们并非无条件赐予,而是需要坚定的意志、纯净的意图和相应的代价去唤醒和维系。但一旦盟约成立,获得的将是根植于血脉与灵魂、与自身完美契合的力量,外人难以剥夺。”

“我们需要这样的盟友,也需要这样的力量。”白鸢立刻明白了其中的价值,眼眸中闪过锐光,“不仅是夺回‘星穹之心’,更是为了未来。”

计划迅速制定。利用即将开始的暑假,前往北境磐石镇。

数日后,列车载着九人驶向遥远的北方。窗外的景色逐渐从绿意盎然变为开阔荒原,最终是覆着永恒冰雪、峰峦如刀劈斧削的苍茫北境。空气变得干冷锐利,呼吸间带着冰茬。

磐石镇坐落于一条巨大的山脉隘口,仿佛本身就是山脉的一部分。灰白色的巨石垒成的房屋低矮而坚固,街道上行人不多,但无论男女,眼神都如磐石般坚定,身上大多带着武器,步伐沉稳。他们对凯尔的回归露出真诚却克制的笑容,目光落在白鸢等人身上时,则带着战士般的审视和衡量。

凯尔的家族是镇上的主要守护者之一。她的父亲——一位身形依旧魁梧如山岳、脸上刻满风霜痕迹、眼神锐利如鹰的老战士——接待了他们。在厅堂的熊皮地毯前,众人围炉而坐。凯尔简要说明了来意。

老战士沉默地听着,浑浊却犀利的目光逐一仔细打量过每一个年轻人,仿佛要看穿他们的灵魂。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岩石摩擦:

“北风不说谎,它只考验筋骨;冰雪不徇情,它只埋葬弱者。古老的盟约并非儿戏,它回应的是真正的决心,而非一时的热血。你们寻求的力量,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可能是鲜血,可能是记忆,甚至可能是未来的某一种可能性。”

他站起身,走向厅外,示意他们跟上:“但首先,你们需要证明自己有被‘古老存在’注视的资格。明日黎明,‘试炼小径’。能走到尽头,才有谈论盟约的资格。”

第二天,天光未亮,寒风如刀。在老战士和凯尔的带领下,他们来到镇外一条通往雪山深处的险峻小径入口。小径覆盖着冰雪,狭窄而陡峭,消失在弥漫的寒雾之中。

“我只能送到这里。”凯尔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同伴们,“试炼小径考验的不只是体力,更是意志。每个人遇到的挑战都可能不同。倾听风雪的声音,但也别忘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八人互望一眼,深吸一口凛冽彻骨的空气,毅然踏上了小径。

路程异常艰难。酷寒无孔不入,稀薄的空气折磨着肺部,脚下是湿滑的冰岩。但更可怕的是无形的压力——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跳上,过往的恐惧、疑虑、执念如同幽灵般被寒风勾起,不断拷问着他们的意志。

白鸢仿佛再次面对理事会的威压和父亲的冰冷目光,体内冰火之力躁动不安;江离在人类情感与血族本能的天平上摇摆;顾沉背负着家族的阴影与哥哥的遗志;司夜对抗着影子的低语与孤僻的本性;苏瑶在虚荣表象与真实自我间挣扎;林小满的乐观受到绝望现实的冲击;星痕在时间乱流中寻找确定的坐标;诺亚的逻辑思维遭遇无法计算的混沌。

每克服一层心障,步伐虽更沉重,眼神却愈发坚定。他们相互扶持,无声的鼓励在寒风中传递。

当夕阳将雪峰染上血与金的色彩时,他们终于狼狈不堪地抵达了小径的尽头——一片被巨大风蚀岩环抱的、相对平坦的山谷。谷中央,矗立着几根巨大的、刻满无数古老符号和磨损武器的石柱,它们环绕着一片仿佛永不冻结的蔚蓝泉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古老、沉静、却蕴含着磅礴力量的气息。

凯尔的父亲早己在此等候,他看着虽然疲惫不堪却眼神灼灼、意志如经过淬炼的钢铁般的八人,缓缓点了点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近乎赞赏的神色。

“你们通过了最初的试炼,有资格站在‘盟约石环’之前。”他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冷硬,“在这里静坐,沉入心神。北风、冰雪、山峦、乃至沉睡的战魂…古老的意识会感知你们的到来。能否与之共鸣,能否付出代价,能否建立属于你们自己的‘薪火之盟’,就看你们各自的了。”

九人走向那圈古老的石环,各自寻了一处位置,面对着中央那蔚蓝、仿佛深不见底的泉眼,缓缓坐下,闭上了眼睛。

寒风依旧呼啸,却仿佛带来了远方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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