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的目光终于从苏瑶身上收回，缓缓落在娴妃沈清婉身上。他周身的气流似乎都随着这道目光的转移而冷却下来，方才看向苏瑶时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柔和，此刻己彻底被帝王的清冷取代，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半分情绪：“免礼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娴妃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颤的指尖，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添了几分浅淡的关切：“朕听说你病了，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倒出来吹风了？”
沈清婉刚要屈膝谢恩，再柔声回答皇帝的问话，可还没等她张开嘴，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太监突然“噗通”一声爬了起来。他们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发髻也歪歪斜斜，一看就是刚才被萧景渊的威严吓得失了态，此刻却顾不上体面，哭丧着脸扑到萧景渊脚边，连连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奴才们不是故意要打扰娴妃娘娘休息的！是、是丽妃娘娘派人传了口谕，让奴才们来请娴妃娘娘，还有……还有这位丫鬟姐姐去景仁宫问话，说是有要事相商，奴才们不敢耽误，才斗胆来催的啊！”其中一个瘦高个太监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瞥了苏瑶一眼，眼神里满是慌乱，显然是怕自己说错话，再触怒龙颜。
另一个矮胖的太监也跟着附和，声音抖得像筛糠：“是啊陛下！丽妃娘娘说要是请不动人，就要治奴才们的罪，奴才们也是没办法啊！求陛下开恩，饶了奴才们这一次吧！”
“丽妃？”
萧景渊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瞬间拧了起来，原本平淡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像寒冬里的冰棱，带着刺骨的寒意。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连庭院里的海棠花瓣都仿佛停止了飘落，“朕看她是闲得慌！宫里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娴妃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谁敢再来这里打扰，不管是谁的人，朕都饶不了他！”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那两个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多待，连磕了几个响头，连“谢陛下饶命”的话都说不完整，就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庭院，那狼狈的模样，活像身后有猛虎在追。
庭院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萧景渊的目光下意识地又飘向了站在一旁的苏瑶，方才被打断的思绪重新回笼，他看着少女依旧低垂的头颅，那截露在外面的脖颈白皙纤细，像易碎的瓷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让她不必如此拘谨，却突然听到一声轻呼——
“哎呀！”
苏瑶手里的银簪不知怎的，突然从指间滑落，“当啷”一声掉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惊呼一声，连忙弯腰去捡，可慌乱之间，手肘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花架。花架是木质的，本就不算稳固，被她这么一撞，立刻晃了晃，上面摆着的一盆吊兰失去平衡，“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瓷盆碎裂，泥土和翠绿的枝叶散落一地。
苏瑶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跪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瓷片，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看起来又慌又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指尖被瓷片划破了，渗出细小的血珠都没察觉。
【叮——宿主！您这演技，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啊！】
脑海里立刻响起007带着电流杂音的吐槽，红色的弹窗再次弹出，不过这次多了一行绿色的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萧景渊）对您的‘笨拙’行为产生兴趣，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25！同步检测到目标人物（娴妃沈清婉）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25！宿主，咱就是说，您这是在反向刷好感吗？再这么下去，娴妃的好感度要跌成负数无底洞了！】
苏瑶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却依旧维持着慌乱的模样。她哪里是故意的？分明是刚才被萧景渊那道若有似无的目光看得心头发紧，手里一滑才掉了簪子，撞翻花架更是纯属意外！可偏偏这“意外”，还歪打正着地让皇帝的好感度又涨了。
萧景渊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幕，眼底却没了往日的不耐，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看着苏瑶手忙脚乱捡瓷片的样子，那笨拙又慌张的模样，竟比后宫里那些刻意装出来的温柔小意，更让他觉得有趣。
他迈步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银簪——那是一支样式普通的银簪，簪头刻着简单的兰花纹，边缘甚至还有些磨损，一看就是宫女常用的便宜物件。他拿着银簪，走到苏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起来吧，不过是一盆花，碎了便碎了，仔细别扎到手。”
苏瑶闻言，慢慢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他的眼底没有了刚才的威严，反而带着几分浅淡的温和，手里还拿着她掉落的银簪。苏瑶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她连忙站起身，低着头，双手接过银簪，声音依旧发颤：“谢、谢陛下。”
一旁的娴妃沈清婉看着这一幕，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攥紧了袖中的手帕，指节泛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知道，皇帝的注意力，似乎又一次从她身上，转移到了身边这个小小的丫鬟身上。而她，却只能站在一旁，像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连一句阻止的话都不敢说。
萧景渊看着苏瑶垂头敛目的模样，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通报声：“陛下，户部尚书在外求见，说是有紧急奏折要呈给陛下。”
萧景渊眉头微蹙，显然是被打断了兴致。他看了苏瑶一眼，又转头对娴妃道：“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在宫里歇息，缺什么少什么，让人去内务府说一声。”说罢，他又深深看了苏瑶一眼，才转身大步离开，龙涎香的气息随着他的脚步，渐渐消散在庭院里。
首到那道明黄的身影彻底消失，苏瑶才敢松口气，后背早己被冷汗浸湿。她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盆和散落的吊兰，又看了看一旁脸色苍白的娴妃，心里暗自叹气：这深宫的日子，果然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却偏偏被卷进了这帝王的目光里，未来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叮——警告！检测到宿主与皇帝接触时间过长，娴妃好感度持续下降！请宿主立刻向娴妃道歉，尝试挽回好感度！】007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苏瑶连忙看向娴妃，屈膝行礼：“娘娘，对不起，都是奴婢不小心，撞翻了您的花……”
沈清婉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柔弱：“罢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没事就好。快扶我回屋吧，外面风大。”
苏瑶连忙应下，扶着娴妃的胳膊，慢慢往内屋走去。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而那道属于帝王的目光，恐怕还会一次次地落在她身上，将她推向更深的深宫旋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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