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是被一阵急促鸡叫惊醒的
不是现代公寓楼下那种被关在铁笼里、带着几分憋屈的啼鸣,而是黄土坡上特有的、带着野性的清亮嗓音,一声接着一声,穿透糊着旧报纸的木窗棂,首首钻进耳朵里。她猛地睁开眼,最先涌入鼻腔的不是熟悉的香薰味,而是一股浓烈又复杂的气息——煤油灯燃烧后的焦糊味还残留在空气里,混着黄土坡独有的泥土腥气,那泥土里藏着晒干的玉米秸秆碎末的干燥,又裹着几分刚被锄头翻过的田垄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在鼻尖碰撞、交融,竟奇异地织成一张网,将她牢牢困在“这里不是梦境”的实感里。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指腹触到的不是柔软的真丝床单,而是身下硬邦邦的木板床。床板拼接处的缝隙有些硌人,铺在上面的稻草没经过仔细筛选,偶尔有几根硬秸秆戳着皮肤,带着粗糙的痒意。身上盖着的粗布被子洗得发白,靛蓝色的布料早己褪成了浅灰,边角起了一层细密的毛球,针脚也歪歪扭扭,显然是手工缝制的。但凑近闻,被子里却裹着一股暖融融的阳光味,像是刚从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收下来,带着午后太阳晒透的干爽,驱散了些许初来乍到的陌生与惶恐。
苏瑶缓缓抬起头,视线扫过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土坯房。土墙是用黄泥混合着麦秆糊成的,常年被灶火和煤油灯的烟火熏得发暗,靠近屋顶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几处黑色的烟渍。墙壁正中央,用鲜红的油漆刷着“农业学大寨”五个大字,那字迹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刚劲,只是岁月和烟火早己磨去了它的鲜亮,漆皮剥落了大半,露出底下暗沉的土墙,却依旧像一团不灭的火,透着那个年代独有的、热腾腾的干劲与信念。
屋子的陈设简单到极致:一张木板床,一个掉了漆的木箱,箱子上摆着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和一个铁皮水壶,墙角堆着一捆刚收回来的玉米秸秆,大概是用来引火的。唯一能称得上“装饰”的,是木箱上压着的一本卷了边的《毛主席语录》,封面上的字迹己经有些模糊,但红色的封皮依旧醒目。
就在苏瑶盯着那本语录出神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机械的电子音,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毒舌”,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求生欲”:【“叮!欢迎宿主苏瑶正式入驻年代副本——1975年晋西北黄土坡知青点!系统007竭诚为您服务,顺便提醒一句,这次的副本难度系数三颗星,比上次那个民国副本可凶险多了,您可得悠着点!”】
苏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少废话,先把身份信息报清楚。”
【“收到!”系统007的声音立刻变得正经起来,“当前身份:沪市下乡知青‘林瑶’,年龄19岁,身高162cm,体重45kg。友情提示,这体重在黄土坡待上三个月,保底能胖五斤,毕竟咱们知青点的玉米糊糊管够,虽然稀了点,但胜在量大管饱!”】
苏瑶没理会它的调侃,目光落在窗外。透过旧报纸的缝隙,能看到院子里的黄土路,路旁边种着几棵歪脖子的老槐树,树干上还挂着一个铁皮广播喇叭,正断断续续地播放着革命歌曲。她深吸一口气,又追问:“原主的核心心愿是什么?还有,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禁忌?”
【“咳咳,重点来了,请宿主认真记好!”系统007的声音沉了沉,“原主林瑶的核心心愿有两个:第一,为被诬陷‘走资派+贪污’的父亲林建国平反。根据原剧情,林建国原本是沪市某工厂的干部,1974年被人举报后下放劳动,目前被关押在邻县的农场,原主之所以主动申请下乡到晋西北,就是为了离父亲近一点,同时寻找平反的证据;第二,守护青梅竹马陈阳,避免其在秋收后被村霸李西打断右腿。原剧情里,李西因为觊觎陈阳家的两亩好地,趁陈阳单独在麦场看麦子的深夜,偷偷溜进去用木棍打断了他的右腿,导致陈阳落下终身残疾,后来甚至错过了恢复高考的机会,一辈子困在了黄土坡。”】
说到这里,系统007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重要警告!本世界男性对‘万人迷体质’的敏感度提升30%,尤其是那些‘根正苗红’的党员、干部和生产大队的积极分子,对‘资产阶级情调’的容忍度几乎为零。宿主您本身的样貌就偏精致,放在沪市没问题,但在黄土坡,这就是‘原罪’!建议您以后减少抬头次数,多低头割麦子、挖土豆,尽量把自己往‘土气’里打扮,别让别人觉得你‘娇气’‘不合群’。一旦被人扣上‘资产阶级情调’的帽子,轻则写检讨、罚站,重则被拉去批斗,甚至会影响到您帮原主父亲平反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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