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惊恐的尖叫、混乱的碰撞声……无数种代表着秩序崩塌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隔音玻璃和钢板,化作模糊的背景音传来。
林越的别墅内,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站在一面由十二块高清显示屏组成的监控墙前,双手插兜,神情冷漠地注视着屏幕上的画面。这些摄像头被他巧妙地安装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以及外围的墙体和树木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监控着周围的一切。
屏幕上,昔日宁静祥和的别墅区己经化作修罗场。
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此刻正状若疯魔地撕咬着她丈夫的脖颈,鲜血喷溅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几个保安试图用防爆盾和警棍制服一个变异的业主,却被对方以非人的力量瞬间冲散,其中一人的胳膊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车辆在胡乱冲撞,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更多的人在红雨中奔跑、倒下、嘶吼着重新站起,变成了只剩下嗜血本能的怪物。
林越的目光扫过这些画面,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前世,他就是这些奔逃者中的一员,无助、恐惧,对未来一无所知。而现在,他成了棋盘外的观察者。
他很清楚,这仅仅是末日的序曲。这场红雾和红雨,携带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病毒,而是一种来自地外的高维能量粒子。它会强制性地催化地球上所有生物的基因链,进行一场残酷的、毫无道理可言的进化筛选。
体质弱的、基因存在缺陷的,会被首接淘汰,变成失去理智、只知啃食血肉的“感染体”,也就是人们口中的丧尸。而那些能够承受住能量冲刷的,则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异进化,成为“进化者”或“变异兽”。
当然,进化的道路上充满了不确定性。大部分人类,都倒在了第一关,沦为了感染体。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的控制室里响起。
林越微微挑眉,这是一个他特意留下的,没有储存任何联系人的老式功能机,只为了等待几个“特定”的电话。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无比熟悉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林越吗?!阿越!快救救我们!”电话一接通,张哲那惊惶失措、几乎变了调的声音就咆哮着传了出来,背景里还夹杂着苏晚晴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怪物般的嘶吼声。
“你们在哪?”林越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我们在……我们在市中心的‘星光天地’商场!外面……外面全是怪物!吃人的怪物!”张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那边怎么样?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那么聪明!你快来救我们啊!”
“我过不去。”林越回答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你他妈什么意思!”张哲瞬间暴怒了,“我们是兄弟!晚晴还是你女朋友!你要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吗?!”
林越轻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第一,我们不是兄弟。第二,她也不是我女朋友。第三,我为什么要救两个巴不得我死的人?”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
过了几秒,苏晚晴抢过电话,声音颤抖而凄厉:“林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我们只是担心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求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来救救我们吧!我好害怕……”
她的声音楚楚可怜,若是前世的林越听到,恐怕早就心软了。
但现在,林越只觉得无比恶心。
“情分?”他慢悠悠地说道,“是你在我爸妈葬礼后就和张哲滚上床的情分,还是你们俩合伙想骗光我财产的情分?”
电话那头,苏晚晴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显然,她没料到林越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你胡说!”张哲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底气明显不足,“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外面的世界都疯了!林越,你肯定提前知道了什么,对不对?你卖公司,抵押房子,就是为了今天!你肯定准备了很多吃的和武器!只要你来救我们,我们以后都听你的!”
听听,多么动人的许诺。
林越嘴角的弧度更冷了:“你说的没错,我确实知道。我也确实准备了很多东西。但这和我救你们,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待在商场里,别乱跑。如果运气好,你们或许能活到明天早上。当然,如果运气不好,今晚你们就会变成外面那些怪物的美餐。”
“林越!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张哲气急败坏地咒骂起来。
林越懒得再听他们的废话,首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取下电池,将手机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他之所以接这个电话,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他们被困在了市中心。那就好,短时间内,他们绝对没能力找到自己这里来。
就在这时,控制室里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林越抬头看了一眼,随即走到监控墙前,调出了电力系统的监控画面。果不其然,城市电网的电压正在急剧下降,显然是发电厂出了问题。
他走到墙边的总控开关前,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红色的“外部断离”按钮,然后启动了“内部供电”系统。
“嗡——”
地下室传来一声轻微的引擎启动声,那是德国进口的军用静音发电机开始工作的声音。别墅内的所有灯光瞬间恢复了稳定,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窗外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城市的光芒,如同被人掐灭的烛火,一片接着一片地熄灭。不到半分钟,整个城市彻底停电,只有零星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伴随着愈发清晰的惨叫和嘶吼,仿佛地狱降临人间。
但在无尽的黑暗中,龙湾一号别墅却如同一座孤岛,依旧灯火通明。
林越又依次启动了水循环过滤系统和防御系统。别墅外围的合金围墙顶端,无声地弹出了高压电网。所有的门窗,都降下了厚达五厘米的特种钢板,将这里彻底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铁桶。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到了些许饥饿。
他来到厨房,从巨大的冰箱里取出一块上好的雪花牛排,又开了一瓶八二年的拉菲。很快,煎牛排的“滋滋”声和浓郁的香气便在餐厅里弥漫开来。
他就这样坐在空无一人的餐厅里,悠闲地切着牛排,品着红酒,与窗外那个正在崩溃的世界形成了一种荒诞而又诡异的对比。
他知道,第一夜,是最混乱也最危险的一夜。不仅是人类,地球上所有的动物,甚至植物,都在经历着这场残酷的洗礼。
“嗷呜——!”
一声不似犬吠,更像是野狼的嚎叫声,突然从别墅外传来,穿透了层层隔音设施。
林越放下刀叉,眉头微皱。
他回到控制室,将监控画面切换到声音来源的方向。
屏幕上,一只体型壮硕的阿拉斯加犬正站在邻居别墅的草坪上。它就是林越之前在露台上看到的,那只被主人扑咬的宠物犬。
但此刻,它己经完全变了样。
它的体型比之前膨胀了近一倍,几乎有一头小牛犊那么大。浑身的毛发变得粗硬如钢针,双眼闪烁着嗜血的红光,嘴角滴落着混合着口水和血丝的粘液。它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锋利的爪子在草地上刨出一个个深坑。
变异兽!
而且是完成了初步进化的变异兽。它的力量、速度和危险程度,远超普通的感染体。
那只变异阿拉斯加似乎嗅到了林越别墅里传出的活人气息,它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林越所在的别墅,喉咙里的咆哮声愈发狂躁。
“嘭!”
它动了。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撞向了邻居家的别墅大门。那扇厚实的铁艺大门,在它的撞击下,竟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变形、撕裂!
它轻易地冲了进去,几分钟后,里面传出几声短促的惨叫,然后归于沉寂。
很快,那只变异犬叼着一条血淋淋的人类手臂,从破碎的大门里走了出来,它几口就将手臂吞食殆尽,猩红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林越的堡垒。
它似乎把这里当成了下一个目标。
林越眼神一凝。他不能让这东西在外面继续游荡。一方面,它巨大的动静会吸引来更多的感染体;另一方面,他也想测试一下自己准备的武器,在面对这种初级变异兽时,效果究竟如何。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向了位于地下二层的武器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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