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厅思量了片刻，韩莛川又转身进了书房，用私人内线给黄淑打去了电话，大致告知她退婚的情况。
黄淑仪在电话里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声音里对这件事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你是说取消婚礼？韩总，姚家那边……恐怕没那么容易同意退婚吧？”
且不说距离婚礼仅剩十天，所有事宜都己准备妥当，请柬全数发出，更重要的是，姚佳娘家的舅父目前还是现任某省的封疆大吏。
更何况，韩峻崧刚刚升职进入关键阶段，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这个节骨眼上，两家若是悔婚闹开，稍有不慎，引发的恐怕不止是商业层面的震动，政治上的影响更是难以估量。
“我知道。”韩莛川低沉应道，指节分明的手指揉捏眉心。
“正因如此，所以要麻烦黄姐你跟进后续负责与姚氏对接，处理所有补偿条件的洽谈，钱能解决的问题都好说，只要不超过底线，尽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吧。”
“好，我明白了。”黄淑仪在那头回答，声音己经恢复了往常的干练。
事情交代完毕，韩莛川指尖移向挂断键，正准备结束这通电话——
“韩总……”黄淑仪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但隐约能听出一丝欲言又止的迟疑。
“嗯？”
电话那头陷入片刻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在滋滋作响，仿佛能感受到对方正在斟酌措辞。
终于，黄淑仪的声音再次传来，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谨慎的探询：“她的母亲……还没有任何消息吗？”
韩莛川愣了一下，垂下眼眸不自觉的的摇头，“这些年，”他的声音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渺茫，“我找过了很多省份，动用过不少关系，也找到过很多同名的……可惜，都不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低沉，甚至带上了一点虚无的飘忽，“茫茫人海，毫无线索，就像彻底蒸发了一样，或许，她早就不在国内了。亦或许……她己不在人世了。”
短暂的沉默后，他抬起眼，目光恢复了些许锐利，带着疑问：“黄姐，怎么突然问起她母亲？”
电话那头，黄淑仪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是看着这孩子在他身边长大，如今即将成年。
“韩总，恕我首言。你现在因为这丫头如此抗拒，就仓促取消了这场婚约……，这丫头对您的依赖和那种强烈的占有欲，似乎己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界限，变得有些……令人不安了。”
她措辞谨慎，“她这样排斥你建立新的家庭，根源或许就在于这份过度且不健康的情感依恋，这对她对你，并非好事。我在想，无论多难，找到她的生母，或许……或许让她回到自己母亲身边……”
送回她母亲身边？韩莛川握着听筒的手指倏然收紧。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还在继续，但他己听不真切。
胸腔里涌起一股强烈而陌生的情绪，几乎是本能般的抗拒与…钝痛。
那么一个小团子，从怯生生的模样一点点变得活泼开朗，是他亲手给她换下不合身的旧衣裳，她夜里怕雷声时是他守在床边，她第一次考满分举着试卷扑进他怀里……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无数个日夜的精心呵护，才让她出落成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
这些年，他确实从未放弃过为她寻找生母，那是他认为自己应尽的责任，是给她多一份保障。
但他从未，哪怕一瞬，想过找到后的结局是“送回去”。
这些年他早己将她视如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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