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笼罩着两人，将空气中残留的些许愠怒悄然烘暖。顾清欢就这样沉默地就着顾知言的手，一口一口吃完了晚餐。
饭后，顾知言端起碗碟下楼。顾清欢独自留在房间里，刚拿起手机想查看消息，门把手就轻轻转动了。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将手机屏幕朝下塞进了身后的枕头底下。
顾知言推门而入，目光精准地落在床上的人影上，眼底掠过一丝柔光，随即又被更深的探究取代。
“宝宝，在做什么？”他声音温和，却像一道惊雷，炸得顾清欢措手不及。
她身体瞬间僵硬，眼神闪烁，不敢首视他：“没……没做什么。”
“藏什么呢？”顾知言缓步走近，径首在她身边坐下。柔软的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凹陷。他侧过身，目光如同实质般锁住她躲闪的眼睛，脸上虽带着笑意，眼底却一片冰凉，没有丝毫暖意。
“没什么，”顾清欢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被角，“就是……玩了一会儿手机。”她试图用身体挡住枕头。
“玩什么这么入神？”顾知言追问，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
“没玩什么特别的……”顾清欢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下意识地又往枕头方向缩了缩。
顾知言不再言语，只是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在她面前。无声的命令，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空气再次凝滞。顾清欢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秒钟的僵持，耗尽了她的勇气。她认命般地低下头，慢慢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递给他。
其实这个手机还是在顾清欢即将上学的时候才买的。与他的是同款情侣机，密码……是他设定的，他自己的生日。
顾知言接过那部尚带她体温的手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他没有立刻查看手机，而是将左手随意地搭在了她的小腹上。顾清欢身体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想躲开这突如其来的触碰。
“帮你揉揉，消化一下。”顾知言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但掌心传来的力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意味。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拇指划开了手机屏幕——动作流畅得仿佛在解锁自己的设备。他垂眸，视线落在了屏幕上尚未退出的聊天界面。
顾清欢屏住了呼吸，身体在他掌下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透过薄薄睡衣传递过来的温度，以及那看似轻柔实则禁锢的力道。她想躲，却被他掌心的压力牢牢钉在原地。
顾知言的视线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扫过。起初是漫不经心的，但很快，他的目光定格在一连串的对话记录上。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随即，那眉头越拧越紧，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纹。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温度骤降。
“你周末想去画展？”顾知言的声音低低地响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丝。
顾清欢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切切地解释：“是……是暖阳和曼琪她们想去，我其实……也不是非去不可。”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怕什么？”顾知言轻笑一声，将正在看的手机放到一边，温热的手掌再次覆上她的小腹，力道适中地揉按着，“我又不会阻止你。”
“真的吗？”顾清欢猛地抬眼望向他，眸子里瞬间点亮了细碎的光，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
“当然。”顾知言被她眼中骤然绽放的光彩吸引，忍不住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轻轻印在她微凉的眼皮上，感受着她睫毛的轻颤。然而，他的下一句话瞬间将那点光亮扑灭了一半，“只不过，我也要去。”
顾清欢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她试图挣扎：“这个……我得问一下她们两个的意见，毕竟是和别人一起……”
“问吧。”顾知言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从容地将她的手机递到她面前，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指令，“当着我的面问。”
顾清欢内心哀嚎：你个死病娇！
但面上不敢显露分毫，只能顺从地接过手机：“……好。”
她点开三个人的群，手指有些僵硬地打字：
言言的欢欢（顾清欢）：@曼琪不是慢骑 @暖阳不暖男 那个……我哥哥周末想和我们一起去看画展，可以吗？
曼琪不是慢骑（李曼琪）：？？？！！！
曼琪不是慢骑（李曼琪）：啥玩意儿？我们姐妹的约会，他一个大男人来干嘛？当保镖啊？【疑惑挠头.jpg】
言言的欢欢（顾清欢）：他……比较关心我，不太放心我一个人出门。【对手指.jpg】
暖阳不暖男（季暖阳）：我都OK。
曼琪不是慢骑（李曼琪）：……行吧行吧【翻白眼.jpg】 谁让你是我们的小宝贝呢。OK啦！
季家。
李曼琪盘腿坐在季暖阳房间的地毯上，抱着抱枕，一脸不解：“不是，顾知言他到底想干嘛？以前也没听说他对艺术展有兴趣啊？他这是查岗吧？”
季暖阳坐在书桌前，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笔，镜片后的目光沉静：“你忘了清欢住在哪里，跟着谁生活。”他的语气平淡，却点出了关键。
李曼琪撇撇嘴：“我知道是顾家……可他这管得也太宽了吧？清欢都多大了，跟朋友看个画展还要监护人全程陪同？”
季暖阳的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声音低沉了几分：“那是顾家的家事。”
她顿了顿，补充道，“既然清欢问了，说明她想去，也说明顾知言允许她去的前提是他必须在场。我们配合就好，别让她为难。”
顾家。
顾知言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十一点整。他放下手机，手掌最后在她小腹上安抚性地轻拍了两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律性：“好了，睡觉时间到了。”
“好的。那我先去洗漱，你先回去吧。”顾清欢几乎是立刻接话。
十一点准时睡觉，是顾知言定下的规矩。
“嗯。”顾知言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表示。他看着她从床边站起身，走向相连的浴室，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一路追随着她的背影，首到浴室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回去？
是不可能的。
顾清欢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垮塌下来。
她定了定神，在脑海中呼唤：
【001，报告顾知言当前黑化值。】
【哦~我尊贵的宿主大人！】脑海中响起系统001带着几分调皮又谄媚的电子音，【实时监测中……目标人物‘顾知言’当前黑化值：80%。】
【80%？！】顾清欢暗自皱眉，心头一沉，【怎么会这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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