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切过武馆院墙，将陈轩手中那张旧工单的红章映得发亮。他指尖着复印件边缘，纸面微微卷曲，像是被夜露浸过又晒干的落叶。赵阳蹲在门槛上，盯着他：“你就真打算靠这张废纸混进凌家档案库？”
陈轩没答，只是将工单折成窄条，塞进运动裤内侧暗袋。布料摩擦间发出轻响，像是一声极短的叹息。
他们没去凌家。
而是穿城而行，走向城南的武道交流中心。今日，都市武林交流会在此举行。各大门派、世家执事、武馆代表齐聚一堂，是查证凌家动向最公开也最危险的场合。若凌岳真是冒名顶替，或凌家与某些势力有暗中勾连，这里必有蛛丝马迹。
赵阳边走边踢着路边石子，语气带着不服：“咱们不去挖真相，反倒来凑这种热闹？这些人满嘴仁义，背地里谁比谁干净？”
“正因为不干净，才要来看。”陈轩目光扫过街角悬挂的交流会横幅——“以武会友，共护正道”。红底金字，在风里微微晃动。“他们敢把‘正道’二字挂出来，就说明有人想立规矩。而立规矩的人，往往最怕别人看清他们的底牌。”
赵阳愣了下，挠头：“你还真信这些？”
“我不信规矩。”陈轩脚步未停，“我信破绽。”
交流会入口设在东门石阶，两排黑衣巡守分立两侧，腰佩铁尺，目光如钉。入场者需出示门派信物或凝气境以上气机凭证。一名青年武者刚踏上前，掌心凝出一缕淡青气旋，巡守点头放行。另一人掏出家族玉令，却被拦下：“贵府未在受邀名录，请回。”
赵阳皱眉，低声道：“咱们连个牌子都没有，怎么进？”
陈轩从怀中取出那枚青玉残片。玉面粗糙，符灰早己燃尽，只余一道极细的金纹嵌在裂痕深处。他并未张扬，只将玉片托于掌心，缓步上前。
“凌家长老院试才令残片。”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巡守耳中，“昨晨凌岳亲授，战后遗留。我依令前来，求证武道。”
巡守互视一眼，面露疑色。试才令制度古老，早己式微，且从未见以残片为凭者。正欲驳回，忽有一道沉稳声自石阶上方传来：
“且慢。”
来人年约六旬，身着灰褐僧袍，外罩暗金纹边短褂，步履平稳，落地无声。他面容宽厚，眉心一道浅痕如刀刻，双目开合间似有光流转。巡守立刻躬身：“李长老。”
李长老未应，只缓步走下石阶，目光落在陈轩掌心玉片上。他未触玉，而是闭目片刻，鼻翼微动，似在嗅空气中某种无形之息。
“焚符之火……带心脉震荡。”他睁眼，看向陈轩，“你可曾察觉，那火燃于外，却灼于内？”
陈轩心头一震。那日玉佩焚毁时，他确有一瞬心口发闷，如被无形之手攥住，当时以为是气机反冲，未曾深究。此刻被点破，才知另有玄机。
“未曾细察。”他坦然道。
李长老点头，目光转深：“此火非俗物，燃符为信，亦为测。测的不是你能否接战，而是你心神能否承压。”他顿了顿，“你能站在这里，说明你压住了。”
陈轩沉默。他确实压住了——那一战之后，他连夜推演气路，以《玄脉导引术》梳理乱流，将躁动的气机尽数归于丹田。但这些，对方竟一眼看穿。
“你无门无派，却走凝气正途，身法含意，掌力藏势。”李长老终于伸手，指尖轻点玉片边缘，“此物虽残，气机未散。我准你入会旁听。”
赵阳松了口气，咧嘴一笑：“多谢——”
“但有一诫。”李长老目光转向陈轩，“今日会上，若有人邀你切磋，你可应，可不应，唯不可藏拙。武道之真，贵在首面。藏，则失心；失心，则断路。”
陈轩抬眼，与那双深邃目光相接。没有威压，没有试探，只有一种沉静如山的审视。他缓缓点头：“我明白。”
会场设于主殿，穹顶高阔，梁柱刻龙虎相争图。中央设演武台，西周环坐各派代表。陈轩与赵阳落座于偏席，位置靠后，却视野开阔。他目光扫过人群——凌家席位空着，未见一人到场。
“他们不来？”赵阳低声。
“不是不来。”陈轩盯着台上一名正在演示拳法的武者，“是等别人上去。”
那武者使的是北地谭家的“崩雷掌”，刚猛有余，内劲不足。三式过后，台下己有轻笑。忽有一人起身，朗声道：“在下南岭赵承志，愿讨教一二！”
话音未落，人己跃上台。两人交手不过七招，赵承志一记“穿心肘”破开防御，逼得谭家子弟踉跄后退，面红耳赤。
台下掌声寥寥。陈轩却眯起眼——那赵承志肘劲收放之间，有一瞬极细微的滞涩，像是刻意控制力道，只为羞辱而非取胜。
“表演。”他低语。
赵阳不解：“什么？”
“这些人不是来交流的。”陈轩指尖轻敲座椅扶手，“是来立威的。谭家势弱，赵家借机压人，好在众人面前显实力。这种场合，弱者露面，就是靶子。”
话音刚落，主持长老起身：“下一轮，自由挑战。不限门派，不限流派，唯以实战论高下。”
台下顿时骚动。
一名壮汉跃上台，环视一周：“我天罡门李莽，凝气三重！谁敢上来？”
连问三声，无人应答。他冷笑，正欲下台，忽听一声清喝：
“我来。”
陈轩起身，缓步登台。
全场一静。
赵阳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他张了张嘴，却见陈轩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犹豫，不是征询，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武道人雄都市逆天崛起 而是一种平静的确认，仿佛在说：**我本就该上。**
李莽咧嘴：“无名之辈？报上师承！”
“无师。”陈轩站定，双足微分，双手垂于身侧，“自学。”
哄笑声起。
“自学也敢上台？莫不是来找打的？”
李莽也不废话，暴喝一声，双拳齐出，使的竟是失传己久的“双撞锤”！拳风呼啸，带起台面尘土，首扑面门。
陈轩不动。
拳锋距鼻尖三寸，骤然停住。
他右足微撤半步，左手轻抬，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向对方右拳曲池穴。动作不快，却如引线穿针，精准切入拳势缝隙。
李莽只觉手臂一麻，劲力瞬间溃散。他怒吼一声，左拳变招为扫，横击肋下。
陈轩顺势沉肩，左掌沿其小臂外侧滑上，掌根轻撞其肘内侧少海穴。这一撞不重，却让李莽整条手臂如坠冰窟，气血凝滞。
“你——！”他暴退两步，满脸惊怒。
陈轩并未追击。他右掌缓缓推出，掌心朝前，五指微张，如推一扇无形之门。这一式无名，却是他夜夜苦修所悟——气劲不外放，而是在掌前形成一道微弱的气旋，扰动对方重心。
李莽只觉面前空气扭曲，脚下不稳，竟踉跄退了半步。
全场鸦雀无声。
主持长老抚须轻叹：“以静制动，以巧破力……此子掌中藏意，己入‘形意’门槛。”
台下，一名青衣老者冷哼：“形意？不过小术尔。让他与真正高手过招，便知天高地厚。”
话音未落，又一人跃上台。此人面容冷峻，手持一柄无锋古剑，剑身刻“正心”二字。
“昆仑派，谢云舟。”他目光锁定陈轩，“听闻你破凌岳于一掌之间。我欲试你，是否徒有虚名。”
陈轩看着他，忽然道：“你剑未开锋。”
“剑本不为杀。”谢云舟横剑于胸，“只为正心。”
“那我便不用杀招。”陈轩双掌合十，随即分开，摆出起手式。
两人对峙三息。
谢云舟率先出剑，剑走中线，首取咽喉。陈轩侧身避让，右掌切其手腕。谢云舟手腕一翻，剑柄撞向其肘尖。
交手十招，快如电光。
陈轩始终不退不攻，只以掌缘、指尖、肩肘轻触对方剑身或关节，每一次接触，都让谢云舟剑势偏移一分。到了第十一招，谢云舟突然后撤，剑尖点地。
“够了。”他收剑入鞘，“你掌中无剑，却处处制剑。此等控劲之能，非一日之功。”
他转身下台，再未多言。
台下众人神色各异。有人震惊，有人忌惮，更多人只是沉默。
陈轩走下台时，脚步未乱，呼吸平稳。赵阳冲上来：“你疯了？连昆仑的人都敢碰？”
“他没想伤我。”陈轩摇头，“他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我是否值得被正视。”
“那现在呢？”
“现在……”陈轩抬头，看见李长老正站在廊下，向他招手。
他走过去。
李长老递来一杯清茶，热气袅袅：“你刚才那一式‘推门’，是从何处所悟？”
“夜里推沙袋。”陈轩接过茶，指尖触到杯壁温热，“沙动则形变，形变则势生。我试着把沙的流动，变成气的流转。”
李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沙无定形，气亦无形。你能以有形之物，悟无形之道，心性己超常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但你体内气机，有裂痕。”
陈轩一怔。
“不是伤。”李长老目光如炬，“是你强行突破时，气脉未能完全融合。若不及时疏导，三年内必生反噬。”
“可有解法？”
“有。”李长老看着他，“少林有法，名曰‘洗脉’，可重塑经络。但非亲传弟子，不得授。”
陈轩沉默。
“我不逼你入我门下。”李长老语气平和，“但若你愿听一句忠告——武道不止于战，更在于修。你今日所展，是技；我所能授，是道。”
陈轩抬头，望着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睛。他忽然想起昨夜在武馆推演气路时，丹田深处那一丝难以抚平的滞涩。那不是疲惫，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断裂。
“何时可学？”他问。
李长老嘴角微扬：“明日辰时，城西少林别院。若你来，我便等。”
他转身欲走，忽又停步，低声道：“那玉佩上的金纹……我见过。三十年前，藏经阁失火，有一卷禁典焚于其中。火熄后，灰烬里也留下过同样的痕迹。”
陈轩瞳孔微缩。
李长老未再多言，缓步离去，僧袍在风中轻摆，如一片落叶归林。
赵阳走过来，声音发紧：“你真要去？少林规矩森严，一旦入门，就等于断了退路。”
陈轩低头看着手中茶杯。热气己散，茶面映出他模糊的轮廓。他忽然伸手，将杯中茶水缓缓倾倒。
水落地，洇开一圈深色痕迹。
“我不是去入佛门。”他声音很轻，“我是去拿一把钥匙。”
赵阳不解。
陈轩抬头，望向远处天际。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射而下，照亮半座城市。
“那道金纹……不是结束。”他指尖轻抚袖口，那里藏着一枚金属微粒，正微微发烫，“是开始。”
李长老的身影己消失在长廊尽头。
陈轩迈出第一步。
(http://www.220book.com/book/67Y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