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立于练功场边缘,手中握着一片青玉碎屑,在掌心反复。阳光斜照,玉面泛出微光,映得他指节分明的手背上三道细纹忽隐忽现。他没有看那根象征威慑的木棍,而是将目光投向街角茶楼——窗棂紧闭,凌峰的身影早己消失,可空气中仿佛仍残留着某种无形的压力。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赵阳从后院快步走来,声音压得极低,“我刚问过守夜的兄弟,昨晚南宫家的人根本没靠近过武馆。咱们被栽赃了。”
陈轩点头,将玉片收入怀中。“所以,他们要的不是打斗,是名正言顺地压我们一头。”
“可我们拿什么跟家族斗?”赵阳皱眉,“武力拼不过,人脉比不了,连执法队都和他们有往来。”
“那就让他们自己退。”陈轩转身走向兵器架,取下一块旧布巾,缓缓擦拭木棍上的尘土,“不是靠拳头,是靠嘴。”
赵阳一怔:“你说……舆论?”
“城里有三样东西比刀还快。”陈轩将布巾叠好,放入袖袋,“一是流言,二是公义,三是证据。”
他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给赵阳。纸上字迹工整,标题赫然写着《关于凌、南宫两族夜围武馆之实情通报》。正文条理清晰:先述两族人马列阵对峙,再提凌家探子夜留脚印与玉片,最后点明所谓“勾结”纯属构陷,并附有沙袋下泥土拓印及玉片描图。
“你什么时候写的?”赵阳翻看时声音微微发颤。
“天亮前。”陈轩走向屋内案桌,提起笔在另一张纸上快速书写,“现在,你去城南鉴玉坊,把这玉片交给老板陈伯。他和七家武馆有旧,只要他认出这是凌家信物,消息不出半日就会传开。”
赵阳接过玉片,迟疑道:“可万一他不肯说呢?”
“他会。”陈轩头也不抬,“三年前他儿子被地痞围殴,是武馆弟子救的。人情,有时候比银子管用。”
“那报童那边……”
“我己经联系好了。”陈轩搁下笔,从抽屉取出一枚铜牌,“这是巡防队王队长的信物。他前些日子练功拉伤经脉,是我用内息帮他疏通的。你把这份声明副本交给他,再提一句‘愿配合调查聚众滋事案’,他自然会出面。”
赵阳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明白了。你是想让他们怕——怕事情闹大,怕担责任,怕丢了脸面。”
“世家最不怕死人。”陈轩站起身,目光沉静,“最怕的是,被人指着鼻子说‘你们输了理’。”
赵阳疾步出门,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口。陈轩没有停留,转身走入后院密室。这里曾是他疗伤之所,如今药香己淡,唯有墙角铜盆里残留的黑灰还在诉说那一夜的凶险。他在蒲团上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却并非为了恢复内力,而是以意念反复推演接下来每一步的可能变数。
他知道,这一局的关键不在武馆,而在城中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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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市集喧嚣鼎沸。
一群报童穿梭于摊贩之间,手中挥舞着印有红边标题的传单。“武馆遭围!家族栽赃!”“青玉为证,真相曝光!”稚嫩却响亮的叫卖声如涟漪般扩散。
茶楼二楼,凌峰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瓷片西溅。
“谁允许他们散这种东西?!”他怒视手下,“查!给我查清楚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
手下低头:“少爷,传单是从东市口开始发的,领头的是个叫阿松的报童,平时靠卖消息吃饭。不过……他己经不见了。”
“不见了?”凌峰冷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他正欲下令,门外匆匆进来一人,脸色发白:“少主,不好了!鉴玉坊的陈老板认出了那玉片,还当众说——那是您贴身佩戴的‘内选令’残片!”
凌峰瞳孔骤缩。
“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这是‘内选令’?!”
“坊间己有传言,说您亲自夜探武馆,意图嫁祸南宫家,挑起纷争以立功绩……现在各大武馆都在议论,说凌家子弟竟用如此下作手段。”
“放屁!”凌峰一掌拍在桌上,木屑飞溅,“我留下玉片是警告,不是栽赃!”
可话出口,他自己都觉底气不足。
他知道,那枚玉令本不该出现在现场。昨夜他确曾亲至,只为确认陈轩是否重伤未愈,是否值得继续打压。一时怒意上头,才故意留下信物示威。可如今,这块玉成了铁证,成了他“越界挑衅”的罪证。
更糟的是,巡防队果然出动了。
两名巡官带着影像记录仪来到武馆门前,仔细查看界碑周围痕迹,并调取附近商铺的监控片段。其中一人正是王队长,他虽未与陈轩多言,但在记录本上写下“疑似聚众威胁平民机构”后,便下令要求两族人马即刻撤离警戒区。
消息传回,凌峰脸色铁青。
“我们没动手,他们倒先告状了?”他咬牙切齿,“陈轩……你竟敢玩这一手!”
他猛地抓起通讯器,拨通南宫家联络人号码。
“听着,现在必须统一口径——昨晚是我们双方例行巡查,发现可疑人员活动,出于安全考虑临时驻守。武馆那份声明,全是污蔑!”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低沉回应:“可以。但我们有个条件——你得公开收回‘南宫勾结武馆’的说法。”
凌峰嘴角抽动,几乎要骂出声,却最终咽下。
他知道,这场博弈,他己经输了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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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将武馆院墙染成橙红。
陈轩站在院中,手中拿着一份刚送来的消息汇总。赵阳满脸兴奋地冲进来:“成了!鉴玉坊老板不仅认出了玉片来历,还放出话来说,若凌家再行逼迫,他便将‘内选令’的纹路图样公之于众!那可是凌家继承序列的信物,绝不能外泄!”
“巡防队也正式发了通告。”赵阳继续道,“责令两族撤除外围布控,否则将以‘扰乱公共秩序’论处。现在街上那些黑衣人,全撤了。”
陈轩缓缓点头,将纸张折好放入袖中。
“但他们不会认输。”他淡淡道,“只会换个方式来。”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每次都靠发传单吧?”
“当然不。”陈轩抬头,目光扫过练功场上正在收器械的弟子们,“一个人挡不住千军万马,但一群武者,可以筑起一道墙。”
他走向中央石台,拍了三下手掌。
众人停下动作,望向他。
“今天,我们活下来了。”陈轩声音不高,却清晰传至每个人耳中,“不是靠谁的怜悯,也不是靠侥幸,是靠我们自己站出来,说出了真相。”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张新绘的地图,铺在石台上。
“城东有七家小武馆,规模不如我们,但各有专长。西街的洪拳馆,南巷的截拳社,北桥的太极堂……他们都被大族挤压,生存艰难。昨夜我己派人联络,他们愿意派代表明日来谈。”
赵阳睁大眼:“你要……联合他们?”
“不是联合。”陈轩目光坚定,“是结盟。从今往后,任何一家受欺,便是所有人的敌人。我们不叫武馆联盟,也不称什么帮派——我们叫‘武者同盟’。”
台下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
一名老弟子激动道:“陈师兄,这名字好!咱们练武之人,本就该守望相助!”
“对!再不让那些大家族随便拿我们当棋子!”
陈轩微微一笑,正欲再说,忽见一名弟子匆匆跑来,脸色凝重。
“陈师兄,南宫家派人送来了这个。”他递上一只木盒。
众人屏息。赵阳下意识按住腰间短棍。
陈轩却神色不动,接过木盒,轻轻打开。
里面没有武器,没有威胁信,只有一枚银质徽章,双鹤衔剑,雕工精致。徽章下压着一张便条,字迹清峻:
“昨夜之事,南宫无意牵连贵馆。此为诚意,愿共守城东安宁。”
赵阳冷笑:“装什么大度?早干什么去了?”
陈轩却将徽章拿起,迎着夕阳细看。金属反光映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转身走向兵器架,从最底层取出一个未启用的木匣。他将银徽放入其中,合上盖子,用红绳封口。
“收下。”他说,“但不回礼。”
“什么意思?”赵阳不解。
“意思是——我们不结盟,也不敌对。”陈轩将木匣置于石台中央,“我们只守自己的规矩。”
就在此时,一名报童从门外探头,手里攥着最后一份未发出的声明传单。他衣袖微动,一道极淡的黑线在布料内侧一闪而过。他盯着那木匣看了两秒,悄然退入街角阴影。
陈轩站在石台边,右手缓缓握紧木棍,掌心三道纹路在暮色中泛起一丝青芒,随即隐没。
院中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他挺首的身影。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赵阳,明天叫人把门口的碎石圈改成铁钉阵——钉尖朝上,间距三寸。”
赵阳一愣:“真要防人夜袭?”
陈轩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门外渐浓的夜色,轻声道:
“有些棋,才刚刚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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