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强开车那叫一个猛，但也稳，越野车在车流里钻来钻去，没多久就到了城西的花卉批发市场。
还没进门，一股混杂着泥土、绿植和各种花香的浓郁气息就扑面而来。市场里头人头攒动，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热闹得不得了。
林晚晚一下车就来了精神，眼睛跟不够用似的，左右打量。大大小小的摊位，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盆栽绿植、鲜切花、多肉、种子、花盆……琳琅满目。
“跟紧点，别走丢了。”林强锁好车，走在她旁边，他那身高和板寸头加上刚才揍人还没散干净的凶悍气，让周围拥挤的人流自动给他让开点空间。
林晚晚心里暖暖的，点点头。
她目标明确，先不看好养活但利润低的常见绿植，而是首奔那些处理打折的摊位，或者堆放“残次品”的角落。本钱少，就得淘换别人看不上的好东西。
在一个专门卖兰花、高端盆栽的大棚角落里，她眼睛一亮。
那儿扔着几盆状态不太好的蝴蝶兰。开花期过了，叶子有点耷拉，有的还带着点焦边，被摊主随意堆在一起，挂了个“处理”的牌子，十块钱一盆。
林晚晚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根系还好，没烂，只是缺水缺肥，养护不当。只要精心照顾，明年照样能开花。这种品相的蝴蝶兰，正常卖起码五十一盆。
“老板，这几盆处理的，五块钱一盆行不？我都要了。”林晚晚抬起头，开始砍价。声音不大，但眼神清亮，透着笃定。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正忙着招呼买高价花的客人，瞥了一眼那堆“破烂”，挥挥手：“行行行，拿走拿走，占地方。”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林强在一旁抱着胳膊，看他妹一本正经地跟人砍价买“破烂”，嘴角抽了抽，但没说话，默默上前掏出钱包付了钱，然后轻松地把五盆蝴蝶兰摞起来搬起。
“谢谢哥。”林晚晚冲他笑笑。
“谢啥，几块钱。”林强语气还是硬，但眼神柔和了点。
接着，林晚晚又在一个卖花盆和园艺资材的摊位上，看中了一批清仓处理的素色陶盆，款式简单，但质量不错，大小都有，一块钱一个。她一口气挑了二十个。
林强看着那堆灰扑扑的盆，终于忍不住了：“妹，你买这些玩意儿干啥？种菜啊？”在他看来，这些玩意儿还没他家阳台上那几个腌酸菜的坛子好看。
林晚晚神秘地笑笑：“回去你就知道了，哥。这都是宝贝。”
她又去买了一些营养土、肥料、还有做干花用的 silica gel 硅胶颗粒（这东西现在还不常见，她找了好久才在一个卖化学试剂的角落摊位找到，老板都不知干嘛用的，便宜处理给她了），最后还挑了一些便宜但状态很好的绿萝、吊兰小苗。
林强任劳任怨地当苦力，手里拎着，怀里抱着，都快被花盆和花苗淹没了，惹得市场里的人纷纷侧目。他一脸酷相，耳根却有点红，主要是臊的——他林强在市场里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今天居然拎着一堆“破烂”招摇过市。
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林晚晚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成本总共不到一百块，但价值远不止这些。
回去的路上，林强开着车，终于还是没憋住：“晚晚，你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没钱了？没钱跟哥说，哥有！别捣鼓这些……这能挣几个钱？”他怕妹妹是因为在林家过惯了富日子，现在落差大，又不好意思开口要钱，才想着法自己折腾。
林晚晚心里一暖，知道二哥是关心她。她摇摇头，认真地说：“哥，我有钱花。我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靠自己做点事。这些东西收拾好了，能卖钱的，我不骗你。”
看她眼神里的认真和光，林强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哼了一声：“行吧，你乐意弄就弄，需要啥跟哥说。卖不出去也没事，搁家看着玩也行。”
“谢谢哥支持！”林晚晚笑弯了眼。
回到家，王娟看到他们买回来一堆“残花败柳”和灰陶盆，也是一愣，但听说是闺女想弄的，立刻举双手支持：“弄！我闺女想弄啥都行！放阳台弄！妈给你腾地方！”
于是，林家不大的阳台，很快就成了林晚晚的小工作室。
她挽起袖子，开始忙活。给蝴蝶兰换盆、修剪坏根、浇水施肥；把绿萝吊兰分盆栽好；清洗那些素陶盆；还把之前看到的几支品相不太好的鲜切玫瑰用硅胶颗粒慢慢埋起来做干燥花……
她动作麻利又专注，侧脸在午后的阳光下看着特别柔和。
大哥林刚下班回来，看了阳台一眼，笑了笑，没多说，转头帮王娟做饭去了。
三哥林斌好奇地看了一会儿，还帮她查了查蝴蝶兰的养护资料（用他那台老式电脑）。
爸爸林大勇乐呵呵地给她搬了个小马扎。
王娟一边炒菜一边时不时探头看看，满脸都是“我闺女真能干”的骄傲。
林强嘴上说着“瞎折腾”，却偷偷去五金店给她做了个小架子，方便她放花盆。
林晚晚看着这一家人，虽然没人觉得她真能靠这个赚钱，但都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着她。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比什么都珍贵。
她心里干劲更足了。
她一定可以的！
而另一边，林家。
林建国听着电话那头手下支支吾吾的汇报，脸色铁青。
“被、被打了？被林强？就是她那个……二哥？”他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两个是废物吗？连个摆摊的都打不过？”
电话那头的人哭丧着脸：“林总，那、那林强不是一般摆摊的……他力气大得吓人，下手忒黑……还说、再说再敢去，就卸、卸您车轱辘……”
“滚！”林建国气得一把摔了电话！
岂有此理！真是反了天了！一群穷鬼，也敢跟他叫板？！
苏清清刚好端着一盘水果进来，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问：“爸，怎么了？谁惹您生这么大气？”
林建国胸口起伏，阴狠地说：“没事！一群蹦跶的臭虫！我看他们能得意多久！”
他得想个更狠的法子，必须让林晚晚知道厉害！
苏清清垂下眼，掩去眼底的一丝快意。对，就该这样！林晚晚那种人，只配在泥里待着！
她却不知道，她看不起的“泥”，正在悄悄孕育着惊人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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