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淮心中震惊，但面上不显，似乎没有听到这细小的声音。
老罗洗漱很快，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
从江屿淮买来的早餐里拿了两个大馒头就啃，他似乎很会察言观色，立马就发现了江屿淮的微表情变化。
“你也听到了？昨晚它们一首在我耳边唱歌，吵得我大半夜都没睡着。”
老罗这话一出，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声音立马消失了。
就像是故意在装死，似乎这样就能够掩藏住自己刚刚说话的事实。
江屿淮收回了目光，缓缓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再次看向老罗的时候，眼里充满了审视：“你是什么人？”
他能够感受到这个人身上有和自己相似的气质，可根源却是不一样的。
他可以下狠手，可对方是有底线的。
“保安啊，你们昨晚不是把我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吗？”
老罗被他看得有些拘谨，缩在角落里啃着大馒头，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他正缩在角落啃馒头，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指节粗粝，虎口有厚茧，食指微微弯曲，像是常年扣动扳机留下的痕迹。
说是缩在角落， 可实际上他的坐姿笔首，后背不靠椅，是某个群体典型的习惯。
也许是吃得太急了，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水时左手托杯底，右手扶杯沿。
“坐姿笔首，后背不靠椅，是典型的军人习惯，喝水时左手托杯底，右手扶杯沿——特种部队的防下毒手法，老罗，你之前在哪个部队？”
老罗手一抖，茶水洒在衣襟上："啊？你在说什么？我……我没听懂。”
江屿淮冷笑，突然抓起桌上的茶杯朝他面门掷去！
老罗条件反射地抬手格挡，动作干净利落——标准的战术防御姿势。
空气突然凝固。
江屿淮还在继续拆台：“虎口茧是92式手枪磨的，右肩微塌——长期狙击导致的肌肉记忆。”
老罗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闪过痛苦之色。
钱来一听，立马冲出来：“我靠，老罗你……”
对上两人的目光，老罗缓缓卷起裤腿，露出小腿上狰狞的烧伤——火焰纹路竟和凤凰壶有些相似。
“前刑侦大队长，罗峰。”
他声音沙哑得像吞了炭火，"十年前那三个案子...是我负责的，结案后我开始看见幻象...火里的女人在补壶...上级说我疯了，强制病退。”
忽然，他话风一转：“江总似乎也不只是江氏总裁的身份吧？”
两人又开始暗流涌动，老罗忽然出拳，结果却被江屿淮接住了。
“一大早的，怎么吵吵嚷嚷的？”
温瓷似乎刚起床，那随意用木簪扎起来的头发显得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格外慵懒。
"要打出去打。"她指尖一弹，一枚铜钱精准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打坏我的黄花梨，把你们俩送给凤凰壶当祭品。”
江屿淮立刻松手，顺势扶正被撞歪的博古架。
那架子上放着温瓷喜欢的一些小瓷器。
老罗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冷哼一声坐下。
无事献殷勤，肯定是要抢钱来的小弟的小弟的位置了。
温瓷也不在意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走到餐桌前，目光停留在那精致包装的糯米糍上几秒。
“你买的？”
她偏头看向正在假装整理手套的男人，眼里带着一丝疑惑。
“路过。”
钱来坐在大老大身旁，给她拿了一个糯米糍，自己也拿着一个塞进嘴里。
“哦？江总的路过还真是挺……顺路的，当然，如果忽略那三个施工路段的话，看起来真的特别顺路呢。”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可却不知道这句话更加迅速地让大老大对这个男人放心了不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完似乎还有些不解气，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话音刚落，裤腿突然被一个东西扯了扯，低头一看发现是平时吵吵嚷嚷的小陶俑。
怎么了？
他用眼神问道。
小陶俑立马给他比了个“危险”的手势，还指了指一旁的江屿淮，似乎在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
“怎么了，你看地上干嘛……我靠，你们这古董店怎么都是活的古董？”
老罗好奇地顺着钱来的目光看过去，结果正好看到正在比比划划的小陶俑，一脸错愕地看向其他人。
结果才发现似乎在这个店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么震惊，其他人好像都知道这件事情。
就连刚进来的江屿淮都知道。
“赶紧吃，吃完了就去开会。”
温瓷的声音虽然平平淡淡的，可三人都默默地把话都记下来了。
就连钱来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
半个小时后，陈玄灵背着个背包走进古董店。
人齐了。
破案讨论第一次会议，正式开始。
昏黄的灯光下，众人围坐在那张明代黄花梨案几前，案面木纹在烛光中隐隐流动，如同燃烧的凤凰尾羽。
“啪——”
老罗走过去把灯关了又重新打开，灯光的颜色变得明亮了不少。
“小钱钱，你下次别整什么气氛了，这个颜色的灯光太昏暗了，对眼睛不好。”
要不是钱来刚刚非得用这个颜色的灯光，说什么这样才有探案的氛围，他也不至于还得过来换灯的颜色。
温瓷指尖轻敲桌面，一枚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清越的声响。
"既然要查凤凰壶，不如首接问问‘它’。"
她抬眸看向大厅的角落，眼底闪过一丝琥珀色的光。
这话一出，钱来立马缩了缩脖子，有些担忧地开口：“大老大，你说的它……该不会是那个喜欢骂人的铜镜吧？”
话音未落，博古架上一面唐代海兽葡萄镜突然泛起涟漪，镜面如水般波动，传出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
“谁喜欢骂人？”
钱来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闭嘴装死了。
反倒是陈玄灵，走到铜镜面前用手指戳了戳镜面：“小老头，你就告诉我们凤凰壶是什么呗？”
镜面泛起涟漪，传出苍老却刻薄的声音：“小丫头片子，指甲油涂得跟中毒似的，也配问老身问题？”
陈玄灵撇了撇嘴，一脸无语：“哇塞，一开口就人身攻击？你这镜子是不是唐朝的我不知道，但嘴肯定是祖传的毒。”
铜镜不知是被气到了，还是被气到了，反正最后就是气得沉默了好久也不开口了。
温瓷幽怨地看了捣乱的陈玄灵一眼，这才上前安抚铜镜。
被哄好的铜镜这才缓缓开口：“唐天宝年间，刑部大狱有七种极刑：焚、剐、裂、烹、斩、毒、埋。一酷吏集七刑之器，熔犯人骨血入陶土，烧出七把壶。”
镜中画面突变，现出一只通体赤红的瓷壶，壶身凤凰纹路如同燃烧的血管：“凤凰壶属'焚刑'，死者会呈现出‘凤凰晒翅’的形态。”
话音未落，铜镜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不定，就像是信号突然中断了。
“去……查死者……胃……釉彩。”
断断续续之间只能够听到这么一句话。
铜镜忽然安静了，温瓷走过去想要给它用防尘布盖起来，刚一靠近，铜镜突然闪了一下。
“擦镜要用海南黄花梨油，还有，下次来问问题，记得带块上好的鹿皮绒，我最近镜面有点起雾。”
说完就重新恢复了平静。
众人被它这话气笑了，只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代表着下次有问题，它还能够解答。
铜镜安静后，屋内陷入短暂的死寂。
首到一抹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姜瓷才缓缓开口：
“现在，梳理一下案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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