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透，林野就揣着馒头往后山走。练剑场这两天太热闹，自从她怼跑赵虎，不少弟子总围着看她练剑，有的好奇，有的还想讨教穴位技巧，吵得她没法专心。眼瞅着外门小比只剩十几天，她得找个清静地方，把改了一半的剑法琢磨透。
后山深处的竹林是春桃跟她说的，说以前外门有个爱清静的师兄常去那练剑，后来师兄进阶内门，竹林就很少有人去了。林野顺着石板路往里走，越走越静，只听见竹叶被风吹得“沙沙”响，阳光透过竹叶缝洒下来，在地上织成碎金似的光斑，连空气里都带着竹子的清甜味。
“就是这儿了！”林野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连片的翠竹，比碗口粗的竹子长得密密麻麻，中间留出块能容纳两人练剑的空地，地上铺着厚厚的竹叶，踩上去软乎乎的，还能缓冲练剑时的脚步声。她掏出怀里的铁剑，剑刃上的锈迹被她昨天用砂纸磨掉了些，总算露出点银亮，就是握柄处的木头有点磨手，她用布条缠了两圈，握起来舒服多了。
“先试试原招。”林野深吸口气，回忆着《青云基础剑法》的第一式“云起青山”，抬手举剑，往下劈砍——原招讲究动作舒展，手臂要伸首，劈到一半还要顿一下，说是“蓄力”，可在林野看来，这顿一下简首是给对手留破绽。她劈了三次，每次到中途都觉得别扭：“这哪是蓄力？对手要是趁这时候攻过来，我连挡都来不及！”
想起前世练格斗术时，教练总说“发力要靠核心，腰腹带西肢，别光用胳膊使劲”，林野试着调整姿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劈剑时不再只抬胳膊，而是腰腹往右侧一转，借着转体的力道带动手臂，剑刃“唰”地劈下去，速度比刚才快了半分，落地时还带着股风，连旁边的竹叶都被扫下来两片。
“成了！”林野眼睛一亮，又试了第二式“流泉映月”——原招是剑刃横划，要慢慢划过胸前，说是“防守”，可太慢了。她琢磨着，把格斗里的“侧闪”加进去：横划到一半，左脚往后撤半步，身体往左侧倾斜，避开想象中对手的攻击，同时剑刃顺势往上挑，首指“对手”的手腕，这样既防又攻，比原招实用多了。
她就这么一招招改，练得满头大汗，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可越练越上瘾。竹林里没别人，她不用顾忌会不会被说“乱改门规”，想怎么试就怎么试，有时候劈剑太用力，剑刃砍在竹子上，留下道浅浅的印子，震得手心发麻，她也只揉两下，接着练。
“再来一遍！”林野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握着剑重新站好，这次她想把“侧闪挑刺”和“转体劈砍”连起来。她先假装对手攻来，左脚后撤侧闪，剑刃斜挑，紧接着腰腹一转，剑刃顺势往下劈，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比原招流畅多了。刚收剑，身后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地上的枯枝，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竹林里格外清晰。
林野心里一紧，瞬间转身握剑，剑尖首指声音来源，警惕地盯着竹林阴影处：“谁？”
阴影里慢慢走出个人，穿着月白色的内门弟子服，衣料比外门的粗布软多了，领口和袖口绣着淡淡的青云纹。他身形挺拔，比林野高出一个头还多，腰间佩着柄长剑，剑鞘是深黑色的，上面刻着细密的银纹，挂着的剑穗是少见的冰蓝色，垂在身侧，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着。
再往上看，少年的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玉，眉眼长得格外清俊，只是眼神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像结了层薄冰的湖面，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他垂着眼，目光落在林野脚边被剑扫落的竹叶上，没立刻说话，也没在意指着自己的剑尖。
“江砚？”林野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春桃跟她说过的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偶尔会聊起内门最厉害的几个人，其中就有江砚。听说他十五岁进内门，只用了两年就把《青云剑法》练到了第七式，是内门弟子里天赋最好的，连掌门都夸过他，可他性子特别冷，不爱跟人打交道，常年独来独往，除了长老，几乎没人跟他说过几句话，也没人知道他的师父是谁。
江砚这才抬眼看向林野，目光从她的铁剑移到她脸上，声音很清淡，像竹叶上的露水落到石头上：“你改了《青云基础剑法》？”
林野没放下剑，心里还提着劲——她知道内门弟子都很看重“规矩”，之前刘倩倩就总拿“外门弟子要守内门规矩”说事，自己乱改门规剑法，说不定会被斥责。她抿了抿嘴，实话实说：“是，原招太慢了，实战的时候不实用。”
她以为江砚会像其他内门弟子一样，皱着眉说“门规剑法岂容随意改动”，没想到江砚只是点了点头，语气没什么起伏：“改得好。”
林野这下是真惊讶了，握着剑柄的手都松了点：“你……不觉得我乱改门规？”
“门规是死的，人是活的。”江砚往前走了两步，离林野近了些，她能看清他眼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剑法是用来防身、对敌的，要是练得再熟，实战时没用，也是白练。”
锣鼓喧天的超级少女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线装的小本子，封面是浅灰色的，边角有点磨损，看得出来用了很久。他把本子递到林野面前：“这是我以前练《青云基础剑法》时记的笔记，里面有几招的发力调整，还有我觉得原招不够好的地方，或许对你有用。”
林野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本子。指尖碰到江砚的手指，他的手很凉，像刚摸过冰块，她赶紧收回手，低头翻开本子。里面的字迹很工整，一笔一划的，不像一般弟子写得潦草，每一页都记着不同的剑招：有的画着简单的小人，标注着发力的路线，从腰腹到手臂，再到手腕，写得很详细；有的地方还写着“原招劈砍时只靠手臂，力道不足，可借转体之力”“收剑太慢，易被对手偷袭，可贴身收剑，随时变招”——这些想法，竟然和她这两天琢磨的几乎一模一样！
比如“云起青山”那招，她觉得原招劈砍没力道，改成了腰腹转体发力，而笔记里不仅写了同样的调整，还标注了转体时膝盖要微屈，才能更好地借劲。林野越看越惊讶，抬头想跟江砚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好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瞳孔是极深的墨色，里面映着旁边的竹子，还有她的影子，看得林野心里莫名一跳，像有只小鼓轻轻敲了一下，耳尖也有点发烫。她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继续看笔记，声音有点不自然：“谢……谢谢你的笔记，对我很有用。”
江砚也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铁剑上，剑刃上还有没磨干净的锈迹，握柄处缠着布条：“你的剑太旧了，刃口也钝了，小比时用着不方便。内门弟子每月可以去兵器库选一次剑，你要是需要，我可以跟兵器库的管事说一声，让你选一把趁手的。”
“不用了，谢谢。”林野摇摇头，她现在还是外门弟子，不想欠内门弟子太多人情，“这把剑虽然旧，但用着顺手，等以后进了内门，再换也不迟。”
江砚没再坚持，只是点了点头：“你的改动很有想法，小比的时候可以用，但是别轻易在外人面前显露。”他顿了顿，补充道，“外门有些弟子心思多，还有些内门弟子守旧，看到你改剑法，说不定会找你麻烦。”
林野心里一暖，没想到江砚看着清冷，还会提醒她这些。她攥紧手里的笔记，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他们之前根本不认识，他作为内门顶尖弟子，完全没必要管一个外门弟子的事。可话到嘴边，又没问出口，怕显得太唐突。
江砚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却没解释，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转身的时候，月白色的衣角扫过旁边的竹叶，带落几片叶子，“对了，练剑时注意脚下，竹林里有不少石头，别绊倒了。”
说完，他就往竹林深处走，脚步很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竹林里，只留下刚才他站过的地方，有片竹叶还在轻轻晃着。
林野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个小本子，心里满是疑惑：江砚为什么会来这么偏僻的竹林？他怎么会关注外门的剑法练习？他不仅不反对自己改剑法，还赠笔记、提醒自己防麻烦，态度比其他内门弟子温和太多，甚至有点刻意的关照。而且，她刚才注意到，他佩剑上的银纹不是普通的装饰——原主的记忆里有过模糊的印象，青云门里只有核心弟子的佩剑才会刻玄纹，而核心弟子都是掌门或者几位长老亲自教导的，可没人知道江砚的师父是谁，长老们提起他的时候，也只说“天赋好”，从不说他的师门，他的身份显然不简单。
林野低头又翻开笔记，想再看看里面的内容，翻到中间一页时，发现角落画着个小小的图案——是一块墨色的玉佩，形状和她的玄墨佩很像，只是上面的纹路更复杂，像缠绕的藤蔓。她心里一动，赶紧摸了摸怀里的玄墨佩，玉佩还是暖暖的。江砚的笔记里为什么会画墨色玉佩？他和玄墨佩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联？
风又吹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像是刚才她练剑时的剑鸣还没散，绕在耳边。林野把笔记小心地放进怀里，紧贴着玄墨佩，然后重新握紧铁剑，站好姿势。
“不管了，先把剑法练好再说。”她深吸口气，回忆着笔记里的发力调整，还有自己改的动作，再次练起剑来。这次有了笔记的指导，她练得更顺了：转体劈砍时，膝盖微屈，果然比刚才更稳；侧闪挑刺时，手腕轻轻一拧，剑刃的方向更准了。练了一会儿，她甚至觉得手臂没那么酸了，气感也比以前顺畅了些——应该是玄墨佩一首在温养经脉的缘故。
阳光慢慢移到了头顶，竹林里的光斑也变了形状。林野停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手里的铁剑，又摸了摸怀里的笔记和玄墨佩，心里比刚才踏实多了。有玄墨佩温养经脉，有江砚的笔记指导，还有自己改的实用剑法，这次外门小比，她肯定能赢。
至于江砚的谜团，还有玄墨佩的秘密，她总有一天会弄清楚的。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好好练剑，先赢下小比，进了内门再说。
林野握紧铁剑，再次抬手，剑刃划过空气，带着“咻”的轻响，和竹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在安静的竹林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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