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乐背着书包冲进家门时，球鞋在玄关蹭出两道灰印，鞋带还松着，他却顾不上系，首奔卧室 —— 积了点灰的衣柜门被他 “吱呀” 拉开，挂着的几件衣服晃了晃，最上面那件浅蓝衬衫露出来，领口还沾着上次开学典礼没拍掉的线头。
他指尖碰了碰衬衫布料，又赶紧缩回来。这件是去年生日妈妈挑的，纯棉的料子软乎乎，领口绣着圈细白边，他当时嫌 “太正式，跟穿校服似的”，压在衣柜顶半年没动。旁边挂着件起球的灰色卫衣，他抓起来又扔回去 —— 跟婷婷喝咖啡穿这个，跟刚从球场上下来似的，太随意了。最下面压着条白牛仔裤，裤脚磨得发毛，却是他洗得最干净的一条，他抽出来搭在胳膊上，又踮脚把浅蓝衬衫摘下来，抱着往厨房跑。
“妈！你那熨斗呢？衬衫领口皱得跟揉过的废纸似的！” 他扒着厨房门框喊，妈妈正蹲在地上择青菜，抬头看见他怀里的衣服，手里的菜叶子都笑掉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说这衬衫‘穿着别扭’吗？今天怎么想起翻它了？”
“就…… 就跟同学出去，总不能穿得像刚从床上爬起来吧。” 家乐耳尖红了，把衬衫往妈妈手里塞，手指抠着牛仔裤缝，“你帮我熨熨，别烫出洞啊，这料子娇气。”
妈妈捏着领口笑：“跟同学出去用得着这么金贵？我看是跟青屿那小姑娘出去吧？上次你提她名字，声调都不一样。” 家乐的脸瞬间红到耳朵根，嘴硬：“妈你别瞎猜，就是普通朋友。” 妈妈没戳破，拿过熨斗插上电：“过来扶着点，你这衬衫比你爸的宝贝茶杯还娇贵。”
熨斗刚碰到衬衫领口，家乐就慌得往后缩，怕温度太高烫出印子，左手扶着衣摆，右手悬在熨斗上方，烫到下摆时 “呀” 地叫了一声 —— 热气蹭到指尖，有点疼。妈妈笑着拍他手背：“慢点，又没人跟你抢，看把你急的。” 他嘿嘿笑，盯着熨斗下慢慢变平整的领口，心里琢磨：这样穿，婷婷会不会觉得不别扭？
下午放学到家，他揣着攒了两周的零花钱，绕开小区门口的小卖部（怕忍不住买辣条耽误时间），首奔街角的理发店。老板正给一个大爷推平头，推子 “嗡嗡” 响，看到他进来，笑着招呼：“小伙子，还是老样子？推短点，凉快？”
“不了，” 家乐拉了拉头发，手指卷着发梢，有点不好意思，“剪清爽点就行，别太短，也别太碎…… 就是…… 看着精神点，别像没睡醒。” 老板停下推子，眯着眼上下打量他：“哟，今天这要求细致啊，往常不都喊‘随便剪短点’嘛？是不是有重要约会？”
家乐的耳朵尖蹭地就红了，挠着头含糊：“就…… 就出去跟朋友玩。” 老板笑出声，拿起剪刀：“放心，保证给你剪得精神，小姑娘见了都得说‘这小伙子俊’。” 剪头发时，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不对劲 —— 老板剪右边时，他说 “太短了，再留一点”；剪左边时，又说 “太长了，修修”，来回折腾半小时，首到老板说 “再剪就成秃瓢了”，他才罢休。
回到家，他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书包带勾住沙发缝，差点把靠垫扯下来。打开电脑搜 “青屿浪花咖啡店菜单”，页面跳出来，他先找咖啡 —— 看到 “焦糖玛奇朵” 时，突然想起上次婷婷说 “奶泡多的咖啡喝着甜”，赶紧打开备忘录，连 “少冰、奶泡多” 都写上，怕到时候一紧张忘了。又往下翻甜点，看到 “提拉米苏”，想起嘉琪说过婷婷爱吃甜的，也记下来，还特意搜了搜评价，看到有人说 “这家提拉米苏太甜，齁得慌”，又补了句 “问问店员能不能少放糖”。
晚上洗漱完，他把浅蓝衬衫和白牛仔裤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还特意把衬衫领口翻出来，压在枕头边，怕半夜翻身压皱。然后站在穿衣镜前，对着自己练微笑 —— 先是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牙，觉得像傻子；又抿着嘴笑，脸绷得紧，像生气；最后试着放松嘴角，轻轻弯一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默念：“见到婷婷别慌，别结巴，先问她喝不喝焦糖玛奇朵，再问甜点要不要提拉米苏……”
念着念着，突然想起上次在青屿广场，婷婷递丝绒盒子时，指尖的淡粉指甲油，还有笑起来时眼里的光，心跳 “咚咚” 快起来，赶紧摸了摸脸，烫得能煎鸡蛋。
“哥，你对着镜子傻笑啥呢？” 嘉琪抱着兔子玩偶推开门，头发还湿着，滴着水，看到他这模样，凑过来笑，“是不是在练怎么跟闲鱼姐姐说话呀？”
“别胡说！” 家乐赶紧转过身，却被嘉琪抓住胳膊，她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手链，上面挂着个指甲盖大的星星：“这个给你，上次婷婷姐姐给我的，你戴着，显得温柔点，别总跟个愣头青似的，一紧张就踩别人鞋。”
家乐接过手链，指尖碰到星星挂件，磨得软乎乎的 —— 是婷婷手作的。他嘴上吐槽：“谁要戴这玩意儿，太娘了。” 却偷偷撸起左手袖子戴上，对着镜子转了转手腕，星星贴在皮肤上火热，又赶紧撸下来塞进裤兜，怕嘉琪笑他。
“你就装吧，” 嘉琪戳他胳膊，“明天别紧张得把咖啡洒人身上，上次你给我倒牛奶，洒得我白裙子上一大块黄，洗都洗不掉。” 家乐瞪她一眼，却把这话记在心里，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攥紧杯子，绝对不能出糗。
睡前，他把手机闹钟定在早上七点半 —— 比平时上学早半小时，又从抽屉里翻出高铁票，夹在衬衫第二颗纽扣中间，怕塞口袋里皱了。躺在床上，他盯着天花板，闭着眼满脑子都是浪花咖啡店的窗边：阳光会不会落在婷婷头发上？她会不会喜欢焦糖玛奇朵的奶泡？手链要不要戴给她看？想着想着，嘴角忍不住往上翘，首到后半夜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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