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屿的早晨总带着点海雾的，阳光透过工作室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落在靠墙的木架上——那里摆着婷婷爷爷留下的银匠工具，锤子的木柄己经被磨得发亮，镊子上还沾着一点没清理干净的银屑，是上次刻星形时留下的。
婷婷坐在工作台前，手里拿着一本蓝色封面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第一页是客户的特殊需求，比如“张阿姨定制项链要刻孙女的生日，字体选圆体”“李同学要给女朋友做情侣挂件，银片选厚一点的”；中间几页是材料清单，标着“银片剩3卷，在下层抽屉左数第二个盒子”“水钻不够了，记得去西街老杨那买，要透明的”；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星星，旁边写着“爷爷说，手工要慢，要暖”。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带着点轻快的节奏，婷婷立刻抬起头，笑着喊“进来吧，门没锁”。
门被推开，林晓提着一个帆布包走进来，包上印着“青屿手工集市”的字样，是去年两人一起去赶集时买的。“刚路过你常去的豆浆店，给你带了杯甜豆浆。”林晓把豆浆放在工作台边，弯腰拍了拍裤腿上的灰，“你这工作室还是老样子，连工具摆的位置都没动。”
婷婷接过豆浆，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子，心里也暖了暖。“毕竟是爷爷留下的地方，舍不得动。”她指了指对面的小凳子，“坐吧，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林晓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片小银片，对着光看了看——她学过半年手工制作，知道这是纯度高的雪花银，婷婷做饰品一首用这种，说“戴在身上不闷，还能慢慢养出光泽”。“是不是跟上海有关？你之前跟我说过交换生的事，成了？”
婷婷点点头，眼睛亮了亮，却又有点蔫下来：“面试过了，下个月就要走，去半年。就是……店里的事放心不下。”她把蓝色笔记本推到林晓面前，“你也知道，这店不只是卖饰品，还有爷爷的手艺，我怕我走了，老客户找不到人，定制的单子也没人接。”
林晓翻开笔记本，看着上面整齐的字迹，忍不住笑了：“你呀，就是太细心。上次你帮我做的那个星形胸针，我妈戴到现在，逢人就说‘这是婷婷做的，比店里买的还好看’。”她抬眼看向婷婷，语气认真起来，“你想让我帮你看店？没问题啊，我现在正好有空，网店运营我也懂点，之前帮我姐打理过淘宝店，简单得很。”
婷婷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眼睛一下子红了：“真的？你不觉得麻烦吗？定制的单子要刻字，还要跟客户沟通，有时候还要改好几次……”
“麻烦什么呀！”林晓打断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圈出“张阿姨”的名字，“张阿姨我认识，上次手工集市她还跟我聊过，说你做的项链戴着舒服。至于刻字，你上次教我用刻刀，我到现在还没忘呢，大不了你远程指导我呗。”
婷婷吸了吸鼻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打印好的客户信息表，还有爷爷的几张设计手稿复印件。“这是老客户的偏好，比如李姐喜欢珍珠配饰，小王同学每次定制都要加小灯珠；这是爷爷的手稿，要是有人问起星形的由来，你就跟他们说‘这是传承下来的手艺，每颗星星都有温度’。”
林晓接过文件夹，翻到手稿那一页，上面画着一颗星星，旁边有爷爷的小字“给婷婷，等她长大做”。“我知道，你之前跟我说过爷爷的事。”她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老照片——照片里的爷爷抱着小时候的婷婷，手里拿着一枚刚做好的星形银饰，“你放心，我会跟你一样，好好待这些客户，好好做每一件饰品，不会砸了‘婷婷手作’的牌子。”
婷婷站起身，走到木架前，拿下一个小小的铁盒子，里面装着各种型号的刻刀。“这是我常用的刻刀，左边第一把适合刻细字，中间那把刻星星轮廓最好用。”她又打开下层抽屉，拿出一卷银片，“这是刚买的雪花银，你要是分不清纯度，就像这样对着光看，纯的会泛淡淡的蓝。”
林晓凑过去，跟着她的样子拿起银片，果然看到一点淡蓝色的光。“学到了！之前我总分不清，现在知道了。”她笑着把银片放回去，“对了，上次你店铺被举报，我还帮你转发过动态呢，当时好多人在下面说‘婷婷的手工最真’，你忘了？”
婷婷当然没忘——那天她躲在工作室哭，家乐帮她整理申诉材料，林晓则在朋友圈和闲鱼转发澄清动态，还拉着自己的朋友去店铺下单，说“支持真正的手工”。“怎么会忘，那时候多亏你了。”她看着林晓，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还有家乐，他说会每周来工作室打扫，帮你检查材料够不够，要是有重的东西，你也可以找他帮忙。”
“家乐啊，我认识，上次剧社的道具就是你们一起做的吧？”林晓想起之前去看剧社彩排，看到家乐和婷婷一起搬灯串，“他人挺好的，有他帮忙，我更放心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店铺的细节，比如怎么回复客户的消息，定制款要收多少定金，遇到难缠的客户该怎么沟通。婷婷还打开电脑，调出家乐之前帮她优化的店铺页面，指着“定制款”的分类说：“这里有备注，客户要是选刻字，一定要问清楚字体和位置，别弄错了。”
林晓凑在电脑前，认真记着，还拿出手机拍了张照：“我存下来，忘了就看一眼。你去上海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就微信问你，你别嫌我烦就行。”
“怎么会烦！”婷婷笑着说，心里的不舍少了点，多了点期待，“等我从上海回来，学会了珐琅工艺，就教你做珐琅星星，到时候咱们一起出新款，肯定卖得好。”
“好啊！”林晓眼睛一亮，“我早就想学制珐琅了，到时候你可得好好教我，不许藏私。”
太阳慢慢升高，海雾散了，阳光透过窗户，把工作室照得更亮了。婷婷看着林晓认真记笔记的样子，又看了看墙上爷爷的工具，突然觉得，就算去了上海，也不用太担心——有林晓帮她看着店，有家乐帮她照顾工作室，还有爷爷的手艺在，“婷婷手作”就不会散。
林晓收拾好笔记本和文件夹，站起身说：“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就过来熟悉一下流程，你要是有什么要交代的，随时跟我说。”
婷婷送她到门口，看着林晓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又回头看了看工作室——木架上的工具，桌上的银片，还有家乐帮她贴在墙上的店铺优化流程图，心里暖暖的。她知道，等她从上海回来，这里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充满手工的温度，还有朋友和爱人的支持。
她走回工作台前，拿起那杯还温热的豆浆，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打开微信，给家乐发了条消息：“林晓答应帮我看店了，她很细心，我放心了。”
没一会儿，家乐回复了一个星星表情，还有一句：“放心吧，工作室有我呢，每周我都帮你拍照片，让你看看你的银片和工具。”
婷婷看着手机，忍不住笑了——有他们在，她可以安心去上海，去追她的梦想，去学更多的手艺，回来后，再和他们一起，把爷爷的星星，做得更亮，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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