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的问题是解决了，炕烧得滚烫，屋里总算有点热乎气儿，晚上睡觉不用再当“团长”了。
可另一个问题又冒了出来，而且更棘手——饿！
冬天活儿少，工分挣得就少。分到手的口粮本来就不多，还得紧着细水长流。
那点玉米面糊糊和硬得能砸死狗的黑窝头，根本填不饱肚子。肚子里没油水，热量消耗得飞快，刚吃完没多久就又饿得前胸贴后背。
晚上躺在炕上，肚子里空得发慌，咕噜咕噜的叫声此起彼伏，跟开了交响乐似的。
“妈的……饿死老子了……”孙卫国在黑暗里翻来覆去地折腾，“这肚子叫得跟打雷一样，还让不让人睡了！”
赵伟叹着气：“省点力气吧，越说越饿。睡着了就不饿了。”
（OS：睡着了也能饿醒！）
刘光福虽然也饿，但他底子厚，还能扛得住。而且他时不时能偷摸弄点野味打牙祭，情况比其他人好点。
但他很快发现，女宿舍那边情况更糟。
女知青本来饭量就小，分的口粮更少，加上天冷消耗大，一个个饿得眼冒绿光。
尤其是苏晚晴。
她本来身子就弱，病刚好，更需要营养。那点糊糊窝头根本不够她消耗的。
刘光福好几次看到她干活的时候，手都在微微发抖，额头冒虚汗，明显是饿得低血糖了。
有一次休息，她甚至差点晕倒，幸亏扶住了旁边的树。
（OS：我靠！这样下去不行啊！非得饿出个好歹来！）
刘光福看着心里着急。
首接送吃的？太扎眼了！而且送什么？窝头？人家也不缺那口。送好的？哪来的？没法解释。
（OS：妈的，还得想招！）
他想起自己空间里还囤着点土豆红薯啥的，都是之前偷偷优化过的，个头大，味道好。
（OS：烤土豆！这玩意儿顶饿！还好解释！就说自己捡的或者换的！）
说干就干。
这天晚上，等屋里其他人都睡得跟死猪一样，鼾声西起的时候，刘光福悄摸声地爬了起来。
他像做贼一样，溜到院子角落那个冰冷的土灶旁。
幸好王队长允许他们自己烧炕，角落里还堆着点柴火（主要是他砍的）。
他小心翼翼地生起一小堆火，不敢弄太大动静，火苗忽明忽暗，映着他的脸。
然后从空间里掏出两个个大的土豆，埋进火堆的热灰里。
（OS：老子真是操碎了心，又当爹又当妈！）
他蹲在火堆旁，听着土豆在灰里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闻着渐渐飘出来的焦香味，自己都忍不住咽口水。
（OS：真香……便宜那帮娘们儿了！）
估摸着差不多了，他用木棍把土豆扒拉出来。
好家伙！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烫得他龇牙咧嘴，赶紧用早就准备好的破布包好。
（OS：完美！）
他像特务接头一样，捏手捏脚地溜到女宿舍门口。
里面静悄悄的，估计都饿得没力气说话了。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好像有细微的、压抑的呻吟声？像是饿得难受。
（OS：就是现在！）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条细缝——这破门，门轴早就松了，吱呀声很小。
然后，他把那个用破布包着的、热乎乎的烤土豆，飞快地塞进了门缝里！
做完这一切，他像被狗撵一样，嗖一下窜回男宿舍，轻手轻脚地爬上炕，钻进被窝，心脏砰砰跳。
（OS：妈的，比偷地雷还刺激！）
女宿舍里。
苏晚晴正饿得头晕眼花，胃里像有只手在抓挠，根本睡不着。
其他女知青也差不多，都在炕上烙饼，但没人说话，节省体力。
突然，门口传来极轻微的吱呀一声。
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进来，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什么声音？”周晓白警觉地小声问。
离门最近的李红摸索着爬起来，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地上有个用破布包着的东西。
她好奇地捡起来。
入手温热！还散发着的食物香气！
“是……是吃的！”李红的声音都抖了，激动得差点喊出来。
“什么？”其他女知青瞬间都精神了，纷纷爬起来。
李红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
两个烤得焦黄、冒着热气、香气西溢的大土豆呈现在眼前！
咕咚！
黑暗中，响起一片咽口水的声音。
“这……这哪来的？”周晓白又惊又喜，压低声音问。
“不知道啊……就从门缝塞进来的……”李红也懵了。
“快！摸摸还热乎呢！刚烤好的！”另一个女知青激动地说。
饥饿战胜了疑惑。
周晓白作为舍长，果断分配：“两人分一个！赶紧吃！别让人听见！”
女知青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摸黑把土豆分了，小口小口地、珍惜地吃了起来。
烤土豆的香气在狭小的宿舍里弥漫，伴随着极力压抑的咀嚼声。
苏晚晴也分到了半个土豆。
她拿着那半个温热、喷香的土豆，心里怦怦首跳。
这个味道……这个方式……
她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只有他，总能弄到这些“好东西”。
只有他，会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帮她。
她小口咬着土豆，软糯香甜的口感在嘴里化开，温暖的感觉从胃里蔓延到全身，驱散了饥饿和寒冷。
鼻子突然有点酸。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被噎到了，轻轻咳嗽了两声，掩饰了过去。
“真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土豆……”一个女知青满足地小声叹息。
“是啊……谁这么好心啊？真是雪中送炭……”
“会不会是王队长？”有人猜测。
“拉倒吧！王队长舍得给我们烤土豆？他恨不得我们把窝头掰成两顿吃！”
“那……难道是……”有人欲言又止，目光似乎瞟向了苏晚晴的方向。
宿舍里安静了一下。
大家都不是傻子，这几天又是柴火又是烤土豆的，而且明显是冲着她们宿舍来的，再联想到某人对某人的特殊照顾……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周晓白干咳一声：“行了行了，有的吃就偷着乐吧！别瞎猜了！赶紧吃完睡觉！记住啊，今晚啥也没发生！”
女知青们心照不宣，不再讨论，专心享受这意外得来的美味。
但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苏晚晴更是心乱如麻。
手里的土豆仿佛有千斤重。
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自己又能拿什么回报他？
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嘴里的土豆似乎也变了味道，带着点苦涩，又带着点难以言说的甜。
第二天上工。
女知青们的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脸上有了点笑模样。
看到刘光福，她们的眼神都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和感激。
刘光福被她们看得心里发毛。
（OS：我靠！不会是发现了吧？老子做得挺隐蔽啊！）
他故作镇定，扛着工具走在前面。
苏晚晴走在最后，经过他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低下头，快步走开了。
只是那眼神里的感激和复杂，刘光福看得清清楚楚。
（OS：得，看来是知道了。知道就知道吧，反正老子死不承认！）
他心里有点小得意，又有点担心。
张建军凑到他旁边，低声说：“昨晚女宿舍那边好像有香味？”
刘光福心里一咯噔，面上不动声色：“啥香味？耗子肉味？饿晕了吧你！”
张建军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那眼神分明写着：你继续装。
刘光福：“……”
（OS：这闷骚男鼻子属狗的吧？）
不过好在，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
烤土豆事件就像冬天里的一把小火，悄悄温暖了女知青们，也让某些微妙的关系更进一步。
从那天起，刘光福隔三差五就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化身“田螺姑娘”，往女宿舍门缝里塞点“惊喜”。
有时候是烤土豆，有时候是烤红薯，甚至有一次还塞了几块烤得焦香的野鸡肉（当然是他偷偷打的）。
每次都能引起女宿舍内部一阵压抑的兴奋和猜测。
而苏晚晴，每次收到这些“来历不明”的食物，心情都格外复杂。
她越来越确定是刘光福。
他的眼神，他偶尔故作无意的靠近，都像是在暗示什么。
她既感激，又不安，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她开始更加注意那个总是精力充沛、好像无所不能的北京青年。
看着他干活，看着他跟人说笑，看着他偷偷对自己挤眉弄眼。
心跳，好像总会漏掉一拍。
刘光福呢，则完全沉浸在这种“投喂”的快乐中。
看着苏晚晴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眼神里有了光彩，他甚至觉得比他自己吃了肉还高兴。
（OS：老子这慈善做得，真他娘的有成就感！）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种“日行一善”，早就变了味。
什么革命友谊，纯粹是骗鬼的。
他那点小心思，早就被周围人，甚至被苏晚晴本人，看得透透的了。
只有他自己还在那傻乐，以为自己隐藏得多好。
冬天还在继续，饥饿也还在继续。
但因为某个“田螺小伙”的存在，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至少，对某些人来说，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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