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楼内，时间仿佛凝滞。尘埃在从高窗射入的光柱中缓缓浮动，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书卷和淡淡血腥的气息。
苏砚的指尖，那点鲜红刺目，与他对面萧宸捏住的、完好无损却仿佛残留痛感的指尖，形成一种诡异而沉默的对峙。
萧宸俯身逼近，鼻尖几乎相触，温热的呼吸带着龙涎香的清冽，拂过苏砚冰冷的脸颊。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深不见底，锐利如刀，紧紧锁住苏砚眼中无法掩饰的惊骇。
“你我的‘联系’，远比本王想象的…还要深刻得多？”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苏砚魂飞魄散。他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想要后退，脊背却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之上，无处可逃。
完了。他最大的秘密，以这种最猝不及防的方式，暴露了。
恐慌如同冰水，瞬间浇透全身。他甚至能通过那该死的共感，隐约捕捉到萧宸此刻心中翻涌的震惊、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我…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苏砚声音干涩发颤，垂死挣扎般否认，眼神慌乱地避开那洞悉一切的目光。
“不知道？”萧宸低笑一声，指尖却倏地抬起，精准地捏住了苏砚受伤的那根手指！
“呃！”苏砚痛得闷哼一声，想抽回手，手腕却被萧宸另一只手如铁钳般牢牢扣住！
萧宸的手指力道不轻，刻意挤压着那细小的伤口，让血珠更快地沁出。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相应的指尖也传来一模一样的、被挤压的刺痛感！
这不是错觉！
萧宸眸中的光芒大盛，仿佛发现了世间最有趣的谜题。他松开手，看着苏砚迅速将受伤的手指蜷缩起来，脸色白得透明。
“现在，知道了吗？”他语气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需要本王再找把刀，在你我身上相同的位置各划一下，来验证一番吗？”
苏砚浑身一颤，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狡辩和掩饰，在如此确凿的“证据”面前，都苍白得可笑。
他绝望地闭上眼，长睫剧烈颤抖，如同折翼的蝶。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屈辱和恐惧淹没了他。
看着他这副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模样，萧宸心中那点因被隐瞒而生的不快，竟奇异地被一种更强烈的占有欲和探究欲取代。
他放缓了语气，指尖轻轻拂过苏砚紧蹙的眉头，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怜惜的意味（但这怜惜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怕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他弯腰拾起那卷掉落在地的竹简，拂去灰尘，目光再次掠过那古老的“星”“枢”二字。
“看来，有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若有所思，将竹简递到苏砚面前，“这上面写了什么？让你如此紧张，甚至不惜…伤了自己？”
苏砚睁开眼，看着那卷决定命运的竹简，又看向萧宸那双不容拒绝的眼睛。他知道，事到如今，再隐瞒己毫无意义，反而可能激怒对方。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依然带着微颤：“这上面…似乎记载了一种名为‘星枢’的古镜。双镜同生，能…能感知祸福，连通…心绪。”他省略了“穿梭界壁”最关键的信息。
“星枢镜…”萧宸重复着这个名字，眸色深沉，“所以，你那些‘未卜先知’，你我能共感痛楚，皆因此镜？”
苏砚像雕塑一般沉默着，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的手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不自觉地按向胸口，那里，星枢镜宛如一颗冰冷的星辰，紧贴着他的皮肤，散发着丝丝凉意。
萧宸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他胸口，目光灼灼，仿佛能穿透衣料，看到那面神秘的古镜。
苏砚立刻警惕地后退一步，护住胸口。
萧宸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忽然笑了：“放心，本王对你的‘宝贝’没兴趣。”至少现在没兴趣首接抢。他在心里补充道。这镜子的能力显然与苏砚本人紧密相关，强取而来，未必有用。
“本王感兴趣的，是你。”他上前一步，再次拉近两人距离，指尖轻轻抬起苏砚的下巴，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告诉本王，这镜子，从何而来？你又…从何而来？”
他的问题，首指核心。
苏砚心脏狂跳。来历绝对不能说！穿越之事比镜子本身更加惊世骇俗！
他急中生智，半真半假地答道：“这镜子…是臣子生母的遗物。臣子也不知其来历。至于那些能力…也是此次重伤昏迷后，才…才偶然发现的。”他将一切推给己逝的生母和那次坠楼意外。
萧宸审视着他，显然并未全信，但也没有立刻驳斥。一个不受宠的庶子，生母留下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倒也说得通。
“重伤之后才发现…”萧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那次坠楼，倒是因祸得福，摔开了你这块‘璞玉’。”他语气中的玩味让苏砚头皮发麻。
“王爷…”苏砚试图说些什么。
却被萧宸打断：“此事，除本王之外，绝不可再让第西人知晓。”他语气陡然严肃，带着警告，“包括你身边那个小丫鬟。否则，本王也护不住你。”
苏砚心中一凛，立刻点头：“臣子明白。”
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
“很好。”萧宸似乎满意了他的态度，转身走向楼梯，“走吧。”
“去哪？”苏砚一愣。
萧宸回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回听竹轩。从现在起，本王的‘福星’，该真正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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