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萧宸变得异常忙碌,甚少出现在听竹轩。但苏砚能感觉到,王府乃至整个京城的气氛都无形中紧绷了许多。夜间巡逻的卫队次数明显增加,偶尔还能听到远处街巷传来的急促马蹄声。
苏砚则被变相地“禁足”在院内,连小桃出入都受到更严格的盘查。他知道,这是萧宸在保护他,防止“幽冥司”察觉异常,杀人灭口。这种被严密保护却也彻底失去自由的感觉,让他倍感压抑。
他尝试再次感应那批失窃玉器的下落,但每次集中精神,除了加剧头痛外,一无所获。星枢镜的能力似乎有其限制,或者…那批玉器被特殊手法屏蔽了感知?
这日傍晚,萧宸终于再次现身。他风尘仆仆,眼底带着一丝疲惫,但精神却极为亢奋。
“你提供的线索很有用。”他一进门便道,自顾自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皇宫西北角有一处废弃的‘泠泉宫’,曾是前朝一位失宠妃子的居所,确实发现了有人近期活动的痕迹,轻功极佳,与你描述一致。”
他放下茶杯,目光灼灼:“更重要的是,‘幽冥司’的鬼车令图案,与你所画,分毫不差!”
苏砚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更加沉重。确认了是“幽冥司”所为,意味着对手更加危险。
“但奇怪的是,”萧宸话锋一转,眉头蹙起,“根据排查,那批失窃的古玉器,并未被运出皇宫。”
“什么?”苏砚一愣,“还在宫里?”
“嗯。”萧宸点头,“守城盘查严密,并未发现异常。宫内搜检数遍,亦无踪影。那几件玉器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就蹊跷了。费尽心思潜入皇宫盗宝,却不将赃物运出,图什么?
“除非…”苏砚沉吟道,“他们盗窃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玉器本身?或者…他们需要玉器在宫内完成某种…仪式?或者交易?”
现代看过的无数侦探小说和电影剧情在他脑中飞转。
萧宸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与本王所想一致。幽冥司行事,从不做无意义之事。这批玉器定然另有他用。”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皇宫布局图:“你再仔细想想,那晚‘看’到的,还有没有遗漏的细节?任何细微之处都可能关键。”
苏砚凝神回忆,头痛隐隐又有发作的趋势。他强忍着不适,目光在地图上扫过,试图与记忆中的影像重合。
突然,他脑海中再次闪过那双戴着玄色手套的手拨动锁簧的画面!那工具的形状非常奇特,顶端似乎有一个微小的、可以旋转的玉质凸起…
“工具!”苏砚猛地抬头,手指点向地图上宝库的位置,“盗贼用的开锁工具很特别!顶端似乎镶嵌着什么…像是…玉石?对!玉石!颜色…似乎是…青色?”
他描述得有些混乱,但萧宸却听懂了!
“青玉石…”萧宸眸中精光爆闪,猛地一拳砸在案上!“本王知道了!是钥匙!那批玉器本身,就是开启某处地方的‘钥匙’!”
他迅速在地图上移动手指,最终点在了皇宫最深处、靠近西苑的一处标记上!
“皇史宬!”他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收藏皇室秘档、前朝辛密之所!其最核心的‘秘阁’,据传需要特定的‘玉钥’方能开启!而那‘玉钥’的形制…正与失窃的苍璧、黄琮等吻合!”
一切豁然开朗!
幽冥司的目标根本不是什么古玉器,而是皇史宬秘阁中收藏的某样东西!盗窃玉器,只是为了得到进入秘阁的“钥匙”!
“他们此刻,很可能就潜伏在皇史宬附近,等待时机用‘钥匙’开启秘阁!”苏砚瞬间明白过来。
“没错!”萧宸当机立断,“必须立刻包围皇史宬!”
“不行!”苏砚急忙阻止,“打草惊蛇!他们若狗急跳墙,毁了秘阁中的东西,或者挟持人质,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我们没有证据。”
一旦调动大批人马包围,动静太大,极易被察觉。若最后扑空,或者对方提前转移,萧宸必将承受陛下的怒火。
萧宸脚步一顿,看向苏砚:“你有何主意?”
苏砚大脑飞速运转,现代看过的特种作战电影情节涌入脑海:“派人暗中控制皇史宬所有出入口及制高点。挑选精锐,组成小队,秘密潜入排查。最好…能精准定位他们藏匿的具置,实施精准抓捕,避免大规模冲突。”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太超前了。
萧宸看着他,目光幽深,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探究。这种缜密的、带有极强战术思维的谋划,绝不是一个普通庶子能想到的。
苏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补救:“这…这只是臣子的一点愚见,或许是从话本上看来的…”
萧宸却忽然笑了,打断他:“很好的‘愚见’。就按你说的办。”
他不再多问,转身快步离去,衣袂带风。
苏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己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刻,他差点又暴露过多。
但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参与感和…微弱的成就感,在他心底滋生。运用自己的知识和能力,参与并影响如此重大的事件,这种感觉…并不坏。
然而,通过共感,他隐约捕捉到萧宸离去时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更加浓厚的兴趣和…疑虑。
这个男人,就像一口深井,他以为窥见了一点底,却发现下面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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