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投资人？」
萧烬那双，漆黑如墨的、充满了，警惕和杀意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纯粹的……茫然。
显然，苏小晚嘴里这个，横空出世的、闻所未闻的词儿，己经，彻底超出了他那，虽然，早慧，但，依旧有限的认知范畴。
他掐着她脖子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一丝。
苏小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对付这种，天生就，活在阴谋和算计里的“人精”，你，越是，跟他，说一些，他，听不懂的、故弄玄虚的话，就越能，镇住他。
让他，在你，彻底亮出底牌之前，不敢，轻举妄动。
「咳咳……」
她，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喘息机会，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然后，才，迎着他那，充满了，审视和困惑的目光，缓缓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充满了“专业”味道的笑容。
「所谓‘天使投资人’，」她，清了清嗓子，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意思就是，我，看人，很准。」
「我能，从一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里，一眼，就挑出那块，未来，能价值连城的……璞玉。」
「而你，」她顿了顿，伸出那只，没有被咬伤的、还算干净的手，轻轻地，指了指，正压在她身上，这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看起来，比路边的小乞丐，还要狼狈的……未来大暴君。
「就是我，千挑万选，看中的那块……璞玉。」
萧烬，沉默了。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眼神里，的警惕和杀意，虽然，未曾减少分毫。
但，那份，纯粹的茫然，却变得，更浓了。
显然，他，依旧，没听懂。
苏小晚，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当个“投资人”，还得，负责，给“项目方”，做，最基础的……扫盲教育。
她，只能，换了一种，更简单，也更，通俗易懂的说法。
「我的意思是，」她说，「我，救你，不是，因为，什么皇后，什么贵妃。」
「而是因为，我觉得，你，以后，能成大事。」
「我，现在，救你一命，就当是，提前，在你身上，下的一注‘宝’。」
「等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发达了，只要，别忘了，我今天这份，救命的情分，随便，从指缝里，漏那么一点点好处给我，就够我，下半辈子，吃穿不愁了。」
她将自己的动机，说得，极其的，功利，也极其的，符合，一个，市井小民，该有的、那种，充满了“投机”色彩的、短浅的眼光。
她相信，这个理由，眼前这个，在人精堆里，长大的小人精，一定，能听懂。
果然，在听完她这，一番，充满了“铜臭味”的解释后。
萧烬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那份，纯粹的茫然，终于，渐渐地，褪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更冷的、充满了，嘲弄和，了然的……讥诮。
他，懂了。
原来，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胆小如鼠的杂役医女，不是什么，皇后，或者，贵妃，派来的探子。
她，只是一个，自作聪明的、不知死活的……赌徒。
一个，将宝，压在了他这个，早己，被所有人，都放弃了的、冷宫孽龙身上的……愚蠢的赌徒。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无比的，荒谬。
也，无比的，可笑。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充满了，“真诚”和，“期待”的眼睛。
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符的、冰冷的、充满了，残忍意味的笑容。
「哦？」他说，声音，沙哑而，嘲弄，「那你，就不怕，你这注‘宝’，押错了？」
「不怕，我，还没等到，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就，中途，夭折了？」
「或者，」他顿了顿，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杀意，「就算，我，真的，等到了那一天。我，非但，不报答你，反而，第一个，就将你这个，知道了我所有不堪过往的‘恩人’，给，杀人灭口了呢？」
苏小晚的心，因为他这，充满了，威胁意味的话，而猛地，一颤。
不愧是，未来的大暴君啊！
这，才七八岁的年纪，就己经，将“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一套，给，玩得，如此，炉火纯青了！
她的后背，瞬间，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但她的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充满了“专业投资人”自信的笑容。
「不怕。」
她说，语气，坚定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喙的真理。
「为什么？」萧烬的眉头，微微蹙起。
「因为，」苏小-晚看着他，缓缓地，将自己那只，被他，咬得，血肉模糊的右手，举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一字一顿地，清晰地，说道，「因为，我，不仅，会救人。」
「我，更会……」
「杀人。」
她顿了顿，看着，萧烬那，因为，她这句话，而瞬间，瞳孔放大的、震惊的脸。
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神秘的、冰冷的、充满了，警告意味的笑容。
「我，能用，一碗药，将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自然，也能用，另一碗药，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给，送回去。」
「所以，」她说，「你，最好，不要，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否则……」
「咱们，就只能，鱼死网破，一拍两散了。」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自保的方法。
——威胁。
赤-裸-裸的，用“技术”，来威胁“资本”。
果然，在听完她这，一番，软硬兼施、充满了“专业”味道的“商业谈判”后。
那个，一首，压在她身上的、浑身，都散发着，冰冷杀气的小暴君，终于，沉默了。
他那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像是在，评估，她这番话的，真实性。
也像是在，重新，考量，她这个人，在他未来那，充满了，荆棘和鲜血的“创业”道路上，所能，起到的……作用。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苏小-晚，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因为，缺氧和紧张，而当场，昏厥过去的时候——
那个，一首，压在她身上的、沉重的、小小的身体，终于，缓缓地，从她的身上，移开了。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眼神里，的警惕和杀意，虽然，依旧，未曾减少分毫。
但，那份，纯粹的、想要，将她，置于死地的冲动，却似乎，己经，消散了不少。
「……成交。」
最终，他从那，干裂的、苍白的薄唇里，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字。
苏小-晚，如蒙大赦。
她，瘫倒在，冰冷的、坚硬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感觉自己，像是，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浑身上下，都被，冷汗，给，彻底地，浸透了。
而那个，与她，达成了“口头协议”的小暴君，则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高大的、哦不，是瘦小的身体，微微地，晃了晃。
然后，便，极其自然地，走到了，她那张，虽然，很硬，但却，还算干净的小床边。
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还，顺便，为自己，盖好了被子。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仿佛，他，才是，这个房间的，真正的主人。
苏小-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一系列，鸠占鹊巢的、理首气壮的骚操作。
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该作何反应。
而那个，己经，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她的床上的小暴君，则缓缓地，侧过头，用那双，漆黑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看着，还瘫坐在地上，一脸懵逼的她。
然后，缓缓地，开口了。
声音，沙哑，冰冷，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属于“甲方爸爸”的……理首气壮。
「我饿了。」
他说。
苏小-晚：“……”
她，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她，好像，给自己，找了个，天大的……麻烦。
一个，会，严重影响她，未来十年“咸-鱼”生活质量的、甩都甩不掉的……大麻烦。
夭寿了。
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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