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如同鬼魅低语般的“数据很漂亮…‘老板’很感兴趣…”，像一枚冰冷的毒刺，深深扎入凌寒的神经，并在瞬间释放出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
“老板”……
这个称呼，绝非普通赛事工作人员会使用的词汇。它指向的，是隐藏在“智瞳科技”乃至整个事件背后更深、更黑暗的层级。那个在通道中与他擦肩而过的“技术人员”，绝非偶然。那是一次精准的、蓄意的信息投递，一次警告，一次……或许也是某种扭曲的“认可”？
凌寒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周身的气息却在瞬间降至冰点。他强迫自己维持着绝对的冷静，将所有的惊涛骇浪死死压在心底，如同将沸腾的岩浆封入万载寒冰之下。
回到休息区，苏小夕还在为刚才那场混乱的胜利而兴奋地小声嘀咕，陈矩则己经开始埋头分析刚才比赛的数据，试图从混乱中总结出可复用的规律。莫言依旧沉默，但紧绷的肩膀略微松弛了一些。
他们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凌寒没有将听到的话告诉任何人。有些压力，他必须独自承担。知道得越多，对此刻的他们而言，并非好事。他需要他们保持专注，保持那股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不顾一切的冲劲。
他沉默地坐下，打开战术板，目光却并未聚焦在上面。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近期所有异常事件串联起来：
“雷霆”战队“狂雷”那超越常理的操作；“深蓝”战队那套针对性极强的、仿佛预知他战术调整的新战术；赛后“龙牙”那充满狩猎意味的审视；以及刚才那句来自“深渊”的低语……
一条模糊却令人不寒而栗的线索逐渐清晰。
“宙斯”系统，或者说它背后的“智瞳科技”，可能并不仅仅满足于提供一个战术辅助平台。他们似乎在利用这场赛事，进行一场规模庞大的、极其隐蔽的……实战场数据采集和战术演化实验！
而他们这些参赛队伍，尤其是像“曙光”这样不断展现出非常规战术思路和顽强生命力的队伍，就是最好的……实验样本。
那个所谓的“老板”感兴趣的，或许根本不是比赛的胜负，而是他们在高压和绝境下被迫催生出的、那些“数据模型”无法推演的、属于人类的、充满意外和创造力的战术“突变”！
他们被监视，被分析，被窃取，甚至可能被……“投喂”给其他更受控制的“实验体”（如“雷霆”、“深蓝”）进行对抗测试，以优化系统的算法和战术库！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对手总能精准地针对他们的新战术，为什么某些操作会显得如此“非人”！
这个推测让凌寒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寒。他们拼尽全力的挣扎和奋斗，在更高维度的存在眼中，或许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大型真人战术沙盘推演？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胜败得失，都只是冰冷数据流上微不足道的波动？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被亵渎的愤怒，如同毒焰般在他心底灼烧。
但他死死压制住了它。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更冷静，更狡猾。
接下来的比赛，凌寒的指挥风格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他不再仅仅追求胜利，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将比赛本身，变成一场针对“观察者”的反向信息战。
他会在比赛中，刻意地、不着痕迹地“表演”。
有时，他会故意发出几个明显错误的指令，观察对手的反应是否会出现不应有的“延迟”或“优化”——这或许能判断对方是否接收了实时数据提示。
有时，他会让队员们演练一些看似华丽、实则存在致命逻辑漏洞的“伪战术”，如同抛出的诱饵，作者“萧衍月”推荐阅读《零度指挥官》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试探是否会很快被对手针对性破解，从而验证数据是否被实时窃取并分析。
有时，他甚至会模仿一些“宙斯”系统推荐的、但并非最优的标准化战术，观察对手的应对是否过于“教科书化”，以判断其依赖系统的程度。
这些细微的操作，混杂在真实的战术博弈中，极其隐蔽，如同在雷区中跳舞。
凌寒的大脑负荷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他不仅要指挥眼前的比赛，对抗眼前的敌人，还要分神去算计那可能存在于云端、窥视着他们的无形之眼，并试图从对方的反应中拼凑出真相的碎片。
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心力，也极其危险。任何一点失误，都可能导致比赛的溃败。
但凌寒别无选择。这是他目前唯一能进行的、微弱而艰难的反击。
效果是缓慢而间接的。
他确实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不协调感”。比如，某些对手在应对他的“诱饵战术”时，反应速度有时会快得不可思议，有时却又会出现奇怪的停顿，仿佛系统指令与人类操作员的理解产生了冲突。
这些碎片化的发现，无法作为证据，却进一步加深了他的怀疑，也让他对“宙斯”系统的运作模式和可能的漏洞，有了更深入的、基于实战的认知。
比赛一场场进行。
“曙光”战队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时赢时输，排名起伏不定。他们再也没能复制最初黑马狂奔的奇迹，但也顽强地没有被淘汰出局。他们像一颗咬不碎、砸不烂的铜豌豆，牢牢地钉在赛程表中，让所有预测者大跌眼镜。
外界对他们的看法也变得复杂起来。最初的嘲讽和质疑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和难以定义的好奇。这支队伍的打法越来越难以捉摸，时而精妙绝伦，时而混乱不堪，赢得出人意料，输得也莫名其妙。凌寒的指挥更是神鬼莫测，充满了矛盾和不合理性，却总能在绝境中撬开一丝缝隙。
有人觉得他们是运气好，有人觉得凌寒江郎才尽、故弄玄虚，但也开始有少数声音，隐约察觉到这支队伍似乎在……挣扎着对抗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这种变化，凌寒能感觉到。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双在云端窥视的眼睛，似乎对他们的“兴趣”越来越浓。来自暗处的压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以一种更加无形、却更加沉重的方式，笼罩下来。
深夜，凌寒再次独自一人留在杂物间。
屏幕上不再是比赛录像，而是复杂的网络拓扑图和加密通讯协议的分析界面。他正在尝试追踪那个神秘“技术人员”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以及“宙斯”系统数据流的潜在异常节点。
这是一场极其不对等的技术对抗，希望渺茫，但他必须尝试。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喧嚣而冷漠。
凌寒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他知道，自己正在滑向一个危险的深渊。他所窥探的秘密，可能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庞大和黑暗。
但他己经无法回头。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张写着“SURVIVE”的战术笔记上。
生存，不仅仅是为了留在赛场上。
更是为了……找到反击的武器。
为了所有被系统和数据扼杀了激情与创造力的选手，为了那片正在被无形之手悄然污染的、他曾经热爱并为之奋斗的赛场。
他关掉电脑，站起身。
黑暗中，他的眼神冰冷而坚定，如同两颗永不熄灭的寒星。
深渊己然回响。
而他，必须做出回应。
(http://www.220book.com/book/69D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