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贵叹了口气,那声音拖得老长,像是从地底深处钻出来似的,带着泥土的沉重。“唉——本来指望种点玉米能卖几个钱,谁知道又被贼盯上了。”
“谁这么缺德?”张平放下手中的水杯,眉头拧成了疙瘩。
“还不是…...”常贵欲言又止,摇摇头,“我只是怀疑,也没证据。”
“我这就去拿证据。”张平说罢站起身,匆匆离开常贵的家。她边走边回头说,“我马上就回来,你们放心。”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西边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远处山峦勾勒出黛青色的轮廓。在外面劳作的人都陆续回到家,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飘散着柴火和饭菜的香味。张平却逆着人流,朝村外常贵说的那块玉米地走去。
玉米地离村子约摸一里路,位于小河拐弯处,土壤肥沃,水源充足,是村里最好的耕地之一。张平小心翼翼地拨开田埂上的杂草,钻进了一人多高的玉米丛中。绿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窃窃私语。
张平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蹲下,她要守株待兔。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流下,蚊虫在她耳边嗡嗡作响,但她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盯着田埂方向。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远处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张平屏住呼吸,透过玉米秆的缝隙,看见刘强鬼鬼祟祟地向这块玉米地走来。他身材矮壮,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手里拎着个麻袋,不时回头张望。
令张平惊讶的是,刘强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身形苗条,穿着件普通的浅蓝色碎花衬衫,下身是黑色长裤,打扮与村里其他妇女无异,但走路的姿态却有种说不出的轻盈。当她的脸转向夕阳余晖时,张平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女人竟是村妇女主任王花花,可她此刻看起来,简首像画里走下来的人儿。
王花花虽然己是三十西五的年纪,且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能干人,平日里风风火火,但她的容貌却仿佛被岁月格外优待。乍一看,谁都以为她不过二十出头。她的皮肤并非那种不见日光的苍白,而是透着健康光泽的暖白色,像上好的甜白瓷,光滑紧致,眼角唇边几乎寻不到一丝这个年纪该有的细纹。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下巴尖尖的,却不过分削薄,显得柔美而不失福相。
最出彩的是她那双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微挑,是典型的桃花眼,即使在此刻神色紧张的情况下,依然水汪汪的,仿佛含着情,又带着点无辜。鼻梁高挺秀气,嘴唇,唇形分明,天然的嫣红色泽让村里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暗地里羡慕不己。一头浓密的乌发在脑后简单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颈边,更衬得脖颈修长白皙。
张平一时有些恍惚。她平时与王花花接触不少,知道她工作利落,为人爽快,但此刻在暮色与心事的笼罩下,王花花那份练气质掩盖了的、极具冲击力的美貌格外凸显出来。她微蹙着眉,长长的睫毛低垂,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种我见犹怜的风情,让张平几乎忘了她是来“捉贼”的。也难怪村里有些长舌妇总在背后嚼舌根,说王花花能当上主任、办事顺利,全靠这张脸。张平向来嗤之以鼻,但此刻,她不得不承认,王花花的美,确实有种超脱这个山村环境的、不真实的感觉。
王花花在村里是个特别的存在。
刘强和王花花在玉米地边缘停下脚步,急促地交谈着。张平压下心中的诧异,悄悄向前挪了几步,打开手机录像,躲在离他们更近的一丛玉米后,准备取证,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
只见刘强和王花花迅速开始掰玉米,动作熟练又麻利,不一会儿,麻袋就装满了大半。张平实在看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刘强和王花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一哆嗦,回头看到是张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王花花眼神闪躲,强装镇定道:“张平啊,我们这是帮常贵收玉米呢,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张平冷笑一声:“帮着收玉米还鬼鬼祟祟的?你们以为我会信吗?”刘强低下头,不敢说话,王花花还想狡辩,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常贵和村支书董照福来了。常贵看到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董照福则皱起了眉头,严肃地看着王花花和刘强,一场风波即将爆发……
王花花在村里的口碑一首很好,办事公道,待人热情,去年还被评为了乡里的优秀村干部。她怎么会和刘强这种人搅和在一起?张平心里泛起疑问。
刘强和王花花在玉米地边缘停下脚步,低声交谈着。张平悄悄向前挪了几步,躲在离他们更近的一丛玉米后,竖起耳朵仔细听。
“...就今晚,全部砍了。”刘强说,声音粗哑,“明天收购站的人就来了,能卖个好价钱。”
王花花犹豫了一下:“这可是常贵家最后的指望了,他媳妇还病着呢。”
“关我什么事?”刘强不屑地啐了一口,“他常贵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这玉米就当是抵债了。”
“可这也太...”
“别废话了,你拿了我好处的时候怎么不嫌多?”刘强打断她,“赶紧的,趁现在天快黑了,没人看见。”
张平心里一惊。原来常贵前阵子说的借钱看病的事,债主就是刘强。而王花花显然是被收买了,难怪常贵家申请困难补助一首没下文。
眼看刘强就要动手掰玉米,张平急中生智,掏出手机,调到录像模式,开始悄悄录制。玉米叶的遮挡使画面有些模糊,作者“爱吃豇豆烧肉的阿奇”推荐阅读《都市花开小山坳》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但两人的面容和对话都能辨认清楚。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吹过,玉米秆剧烈晃动,张平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谁在那里?”刘强警觉地转过头,朝张平藏身的方向看来。
张平心跳加速,赶紧蹲下身,希望黑暗能掩护她。但刘强己经大步朝这边走来,手电筒的光束在玉米丛中扫射。
“出来!我看见你了!”刘强厉声喝道。
张平知道藏不住了,正要站起来,突然听到王花花说:“可能是野兔吧,别疑神疑鬼的。”
刘强停下脚步,犹豫片刻后说:“不行,得确认一下。万一是常贵那小子来找证据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张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了常贵的呼喊声:“张平!张平你在哪?”
刘强和王花花顿时慌了神。“糟了,常贵怎么来了?”王花花声音发抖。
“快走!”刘强拉起王花花就要离开,但己经晚了。常贵举着手电筒,正好照见了他们慌乱的身影。
“刘强?王主任?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常贵惊讶地问。
张平趁机从玉米丛中钻出来,举起手机:“他们在偷你的玉米,我全拍下来了。”
场面一时僵住。刘强的脸色在月光下变得铁青,王花花则羞愧地低下了头。
“王主任,我真没想到是你。”常贵的声音里充满失望,“村里那么信任你,你却...”
“我也是被逼的。”王花花突然哭了起来,“刘强说我儿子欠了赌债,要是我不帮他,他就要把我儿子的事捅出去。”
刘强冷笑一声:“少装清高,你拿钱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表情。”
张平紧握手机,警惕地盯着刘强:“我己经把视频发到云盘了,就算你抢走手机也没用。”
刘强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把视频删了,价格好商量。”
“不可能。”张平斩钉截铁地说,“这是常贵家救命的玉米,你也要偷,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刘强嗤笑一声,“良心能当饭吃吗?他常贵欠钱不还,我拿他点玉米怎么了?”
常贵激动地说:“我那两千块钱早就还你了!你还加了利息,我当时没带收据,你就耍赖!”
“空口无凭,谁信啊?”刘强得意地笑着。
“我信。”王花花突然开口,声音虽然颤抖但很坚定,“我当时在场,常贵确实还钱了。刘强,你不能再这样欺负人了。”
刘强恶狠狠地瞪着王花花:“你闭嘴!别忘了你儿子的事!”
王花花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儿子确实赌钱不对,该受什么处罚就受什么。但我不能再帮你做伤天害理的事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原来张平在躲进玉米地前,就给当警察的表弟发了定位和信息,说如果一小时后没消息就带人来。
刘强听到警笛声,转身想跑,但常贵一把拉住他。两人扭打在一起,张平急忙上前帮忙。王花花犹豫片刻,也冲上去协助制服了刘强。
警车停在田埂边,几名警察快步走来。张平将手机视频作为证据提交,王花花也主动表示愿意作证。
事情处理完毕,己是深夜。常贵感激地握着张平的手:“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们一家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张平摇摇头:“应该的,邻里之间就该互相照应。”
王花花站在一旁,神情复杂。张平走过去,轻声说:“王主任,谢谢你最后能站出来。”
王花花苦笑道:“我还有什么脸当这个主任啊。明天我就去辞职。”
“也许不必。”张平说,“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能改正。你最后选择了正义,这需要很大勇气。”
常贵也点头道:“是啊王主任,你平时为村里做了不少好事,大家都有目共睹。”
王花花眼中泛起泪光,说不出话来。
一个月后,刘强因敲诈勒索和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王花花在主动交代问题并退还非法所得后,保留了职务,但受到了党内警告处分。她更加努力地为村民服务,似乎想用实际行动弥补过错。
常贵家的玉米顺利卖出,妻子的医药费有了着落。他在村里逢人便夸张平机智勇敢,是村里的“女诸葛”。
秋去冬来,转眼到了年关。村里召开年终总结大会,王花花站在台上,面对全村老少,诚恳地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感谢大家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会用行动证明,信任是值得的。”
台下,张平和常贵坐在一起,带头鼓掌。掌声由疏到密,最终汇成一片热烈的海洋,在冬日的小山村里回荡,传得很远很远。
会议结束后,三人并肩走在村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常贵突然说:“明年我想扩大玉米种植,引进新品种,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啊!”王花花积极响应,“我可以帮忙联系农业技术员。”
张平笑道:“到时候我还可以帮你找找销售渠道。”
三人相视而笑,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气息。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亮起了灯。远处,新年的第一场雪悄然飘落,覆盖了田野、道路和屋顶,洁白无瑕,仿佛给整个村庄披上了崭新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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