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云那句“多行不义,小心自食其果”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王婆子的心窝。她关死院门,把哭成泪人的李秀英粗暴地锁进柴房,自己则在堂屋里像困兽般转圈,三角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滴落下来。
“反了!反了天了!”王婆子咬牙切齿,指甲深深抠进掌心,“一个跳井没淹死的扫把星,黄毛丫头片子,敢骑到我王婆子头上拉屎撒尿?还敢咒我?!”想到何子云那句“犯法”和门外那些乡巴佬鄙夷的目光,她脸上火辣辣的疼。横行青山村半辈子,她王婆子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
“想坏我的名声?想看我们孙家的笑话?何子云,老娘先让你在这青山村臭大街,待不下去!”王婆子脸上浮起一丝狞笑。她那能把死人骂活、活人气死的嘴,此刻正酝酿着一场阴毒的风暴,足以将何子云那点刚积攒起来的名声撕得粉碎。
恶毒的流言,如同最肮脏的污水,开始在闭塞的青山村悄然渗透、蔓延。
源头是村西头几个平日里就爱嚼舌根、又和王婆子走得极近的长舌妇。河边洗衣的石板上,成了她们散播瘟疫的温床。
“哎,你们听说了没?”张快嘴神秘兮兮地压低嗓子,手上的棒槌都忘了捶打,“何家那闺女,为啥跳井啊?真当是说亲不成气性大?啧,我听说啊,根儿上是她命硬!克亲!”
“克亲?”旁边洗衣服的妇人立刻被勾起了兴趣,凑近了些。
“可不是嘛!”张快嘴煞有介事,“你们想想,她爹何老蔫,老实巴交一辈子,穷得叮当响,是不是被她克的?她娘何田氏,那身子骨也是风吹就倒的样儿!还有她自个儿,跳井没死成,反倒‘开了窍’会看病了,邪不邪门?我听西头王婶亲口说的,她落水那会儿,指不定是撞了哪路的邪祟,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她那医术,根本不是老神仙教的,是邪术!鬼上身了!”
“嘶……”旁边的李婶倒抽一口凉气,“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救狗娃那会儿,又是烧草(艾灸)冒烟,又是灌那黑乎乎的苦水(酸枣仁汤),神神叨叨的!还有她那针,细得跟头发丝儿似的,看着就邪性!赵大爷那银针多粗多亮啊!”
“就是!”另一个妇人接口,撇着嘴,“她还专爱往女人堆里凑!那天硬闯孙家要给李秀英看啥‘妇科病’!呸!一个没出门子的大姑娘,懂啥妇科?我看她就是心思歪!想借着看病那点由头,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瞅她那眼神,不安分!”
“克亲”、“邪祟缠身”、“鬼上身”、“邪术”、“心思不正”、“勾搭人”……这些极具杀伤力和时代特色的恶毒标签,像腐烂的藤蔓,死死缠上何子云的名字,在愚昧、猎奇和一点隐秘的嫉妒驱使下,迅速发酵、扭曲、疯狂传播。
很快,流言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越传越离谱。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村东头老刘家的小孙子,吃了何子云给的几片退烧药,上吐下泻差点没了半条命;有人“亲眼所见”,后街的王老汉被她扎了几针治腰疼,结果疼得更厉害了,现在炕都下不来(全然忘了之前缓解的事实);更骇人听闻的是,有人赌咒发誓说半夜起夜,亲眼看见何子云披头散发在村后乱坟岗那一片转悠,手里还拿着小铲子,不知道在挖什么邪门玩意儿!
王婆子更是赤膊上阵,亲自下场添油加醋。她逢人便哭天抢地,捶胸顿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妖女”欺凌的可怜老妇人。
“街坊邻居们啊,你们给评评理啊!”王婆子拍着大腿,眼泪鼻涕说来就来,“我老婆子守寡拉扯儿子容易吗?娶个媳妇不争气,我这个当婆婆的管教几句,天经地义吧?那何子云倒好,硬闯我家门,挑拨我们婆媳关系,还恶毒地诅咒我这老婆子‘自食其果’!她这不是妖言惑众是什么?她还搬出‘犯法’来吓唬我!你们说说,她一个姑娘家,心肠咋就这么歹毒?我看她就是记恨当年我说过她两句!这是存了心要报复我,要毁了我们孙家啊!”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恶毒的流言,如同一张无形却粘稠的蛛网,再次将何子云紧紧缚住。这一次,比跳井的闲话更甚,首指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她的医术和清白!
效果立竿见影。
何子云那间刚刚有了些人气的小诊所,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冷清下来。门前那条被踩出印子的小路,重新被荒草侵占。偶尔有头疼脑热的村民想来,也被家人或邻居死死拉住,压低声音劝阻:
“别去!那地方邪性!沾上晦气!”
“听说了吗?她那医术是鬼教的!治标不治本,还损阴德!”
“就是!你看老刘家孙子,差点被她药死!”
“躲远点吧,别惹一身骚!”
就连之前对何子云感恩戴德的张婶,再在村口遇见,眼神也躲躲闪闪,匆匆点个头就快步走开,仿佛何子云身上带着瘟疫。王桂花抱着被救活的狗娃,远远看到何子云,眼圈一红,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低下头,抱着孩子拐进了另一条小路。李瘸子腿疼得钻心,拄着拐棍想去找何子云,被儿子儿媳死死拦住:
“爹!您消停点行不行?没听村里都传遍了吗?那何子云是……是那啥!沾上要倒大霉的!您还想不想多活几年了?”
何老蔫蹲在自家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烟雾缭绕也遮不住他脸上的愁苦。何田氏则整日以泪洗面,抓着何子云的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云啊……听娘一句劝,咱……咱这诊所,别开了吧?啊?名声要紧啊!人言可畏,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咱惹不起那王婆子,咱躲……躲远点还不行吗?娘求你了!”
看着父母眼中深重的恐惧和无助,感受着村里人那无处不在的异样目光和刻意的疏离,何子云的心像是被浸在寒冬腊月的冰窟窿里,又冷又痛,几乎窒息。她不怕王婆子当面锣对面鼓的叫骂,但这种躲在阴暗角落里放冷箭,用最恶毒、最下作的流言来毁人名节、断人生路的伎俩,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和刺骨的愤怒。
她试图解释。在给偶尔还愿意来、胆子稍大的村民看病时,她会耐心地说:“大爷,发烧是病菌引起的,退烧药对症下药就没事……” “大娘,针灸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医术,刺激穴位通经络……” 可她的解释,在根深蒂固的迷信和先入为主的偏见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说科学,村民听不懂,只觉得她在狡辩掩饰。她拿出自己购买的、印着正规厂名的药品和精心炮制的草药解释,反而被当成是“邪术”的佐证——“看!就是这些鬼画符的东西害人!”
“娘,爹,”何子云压下喉咙口的酸涩和翻涌的怒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诊所不能关。我关了,就等于认了那些胡说八道!我何子云行得正,坐得首,没做过半点亏心事!黑的成不了白的!我相信,总会有明白人,总会有真正需要我救命的人!”
话虽如此,当夜幕降临,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何子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诊所里,听着窗外风吹过枣树发出的呜咽,仿佛也夹杂着关于她的窃窃私语和恶意揣测,一种巨大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孤独感还是将她紧紧包裹。她不怕治病救人的辛苦,哪怕彻夜不眠;却难以承受这无端的污蔑和世情的凉薄。难道重活一世,她只想凭着一身本事,在这片土地上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就真的这么难吗?
就在这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何子云如同置身孤岛般艰难支撑的时刻,一个深秋的寒夜,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急促杂乱的拍门声,如同惊雷般炸碎了何家的宁静,也给了何子云一个用行动击碎流言、证明自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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