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站在岩窟中央，背对着其他人，手指在虚空界面划动。战斗记录的投影还悬在半空，画面定格在陈昊盾墙展开的瞬间。他没有关掉它，也没再说话，只是把巨剑重新扛上肩，动作比之前缓了些。
“刚才那一波AOE，”他开口，声音不带情绪，“我们差点被压死。现在回过头看，得弄清楚是谁顶住了节奏。”
赵小锐蹲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嘴里叼着那根草茎，眼皮都没抬。王涛坐在原地，指尖轻轻点着膝盖，像是还在消化刚才的数据草案。李维靠在角落，魔典静静浮在他身侧，书页缓慢翻动。陈昊靠着石壁，手臂上的绷带有些松了，他低头扯了扯，咧了下嘴。
“你说我那个盾墙？”他问。
“嗯。”林枫点头，“释放时机卡得很死。再早半秒，敌人会调整站位；再晚，后排就炸了。”
没人接话。
苏沐雨站在洞口附近，离光幕不远不近。她原本没打算插话，可画面里那一帧太清晰——陈昊的盾砸进地面的前一刻，三道能量波己经成型，距离团队不足五米。
“那一下，”她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卡在AOE前摇零点三秒，很准。”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清了。
陈昊一愣，随即笑了：“哎哟，你还记得这么细？”
他语气爽快，带着点意外的得意，像被人当面夸了技术。他挠了挠后脑勺，肩膀微微扬起，仿佛刚才那句评价不是来自一向冷淡的她，而是某个老队友随口的肯定。
王涛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调出数据面板：“延迟0.32秒，误差率4.7%，确实接近理论最优值。”
他说得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可这话一出口，反倒让那句“很准”显得更重了几分。
赵小锐慢慢抬起头，草茎从嘴角滑落，掉在地上。他盯着苏沐雨的背影，眼神变了。
“哟，”他轻笑一声，“原来咱们也有‘表现很准’的时候？之前某些人连输出占比都算不清呢。”
林枫的手指在剑柄上收紧了一瞬。
他没回头，也没反驳。但他察觉到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评价某个队员的操作，而且不是他。
以往复盘时，她最多说一句“走位失误”或者“技能衔接断了”，从不点名，更不会用“很准”这种词。可现在，她说出来了，对象还是陈昊。
他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是这句话本身，还是她语气里那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波动？
李维翻动魔典的速度慢了下来。他抬起眼，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落在苏沐雨身上。她的镜面头盔映着微弱的光，看不出表情，可她站的位置，比刚才往前了半步。
“可有些人，”他忽然开口，声音低，“连评价都带着温度。”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去。
王涛皱眉：“战术评价不该掺杂情绪。”
“可它己经掺了。”李维合上魔典，书页最后一声轻响在洞内回荡，“你们听不出来？”
赵小锐冷笑：“我听得挺明白。她也不是真的冷，只是看人给脸。”
林枫终于转过身。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赵小锐抱着断弓，满脸讥讽；王涛眉头紧锁，试图维持理性；李维站着不动，眼神幽深；陈昊一脸茫然，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成了焦点。
只有苏沐雨，依旧背对着他们，右手搭在护腕按钮上。
她听见了所有话。
她本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那一下盾墙确实精准，差一丝都会导致团灭。她不是为了夸谁，更不是为了表达什么态度。可现在，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扔进死水，激起的涟漪正一圈圈扩散。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什么？说她只是就事论事？余生清风相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说她对谁都一样？可连她自己都知道，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她转身，面对众人，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我只是说技能释放准。”
说完，她按下了护腕上的按钮。
头盔边缘闪过一道微光，静音模式启动。她不再开口，退后一步，重新隐入阴影边缘。
林枫看着她走开，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
他知道她在回避。可他也知道，这一退，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她不想再被误解。
可问题是，误会己经种下了。
赵小锐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嘴角的笑越来越冷。他捡起草茎，重新叼上，眼神却像钉子一样扎在林枫背上。
王涛收起了算法界面，低声说了句什么，没人听清。他抬头看了看林枫，又看了看苏沐雨，最终只叹了口气。
陈昊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我说……你们至于吗？不就是一句夸吗？我又没抢装备。”
没人理他。
李维的魔典缓缓下沉，黑雾贴着地面缩回脚边。他盯着苏沐雨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知道她不是有意的，可他也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就再也收不回来。
林枫重新看向投影。
画面还在定格状态，陈昊的盾墙撑起能量屏障，挡下三道毁灭光波。那一瞬间的判断、反应、时机把握，确实无可挑剔。
可现在没人关心这个。
他们关心的是，为什么是她先说出来的。
为什么是她。
林枫关掉了投影。
光幕消失的刹那，洞内光线暗了一截。他站在原地没动，手还搭在剑柄上，掌心有些发烫。
赵小锐从高处跳下来，落地时故意加重了脚步。他走到战利品栏前，盯着那双【影舞者之靴】看了几秒，冷笑一声，转身走向另一侧岩壁，一屁股坐下，不再看任何人。
王涛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低声说了句“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巡逻怪”，然后慢慢朝洞口走去。经过苏沐雨身边时，他顿了顿，最终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
李维站在原地，魔典重新浮起，书页无声翻动。他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尊守在暗处的雕像。
陈昊靠回石壁，腿伸首，手臂搭在膝盖上。他仰头看着岩顶，嘴里哼了两句不成调的曲子，像是想把气氛拉回来。可没人接话，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林枫终于迈步。
他走向队伍前方，脚步很稳，可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弦上。他停下，转身，面对所有人。
“下一波刷新在半小时后。”他说，“我们得决定怎么打。”
没人回应。
赵小锐低头摆弄断弓的能量导管，手指用力一扯，一根细线崩断，弹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苏沐雨的靴尖前。
她低头看了一眼，没动。
林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停了两秒，又移开。
“王涛。”他喊。
“在。”王涛从洞口探出头。
“控制链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
“好。”林枫点头，“这次我主突，你控场，陈昊掩护后排，赵小锐找制高点，李维盯残血，苏沐雨……”
他顿了一下。
“你负责切后排指挥官。”
苏沐雨抬起眼。
镜面头盔映着微光，看不出神情。可她的右手，再次碰到了护腕按钮。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林枫收回视线，握紧了剑柄。
剑刃上的血渍己经干透，摸上去粗糙，像砂纸一样刮着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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