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半仙那句“缠上了!”如同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些散发着幽幽荧光、粘腻冰冷的墨绿色污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纯阴血…沾上了那东西的脓血…彻底缠上了?!这又是什么新的诅咒?!
“王…王师傅!那…那现在怎么办?!”我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绝望,“我爸他…他还在等…”
“闭嘴!”王半仙厉声打断我,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怀里那个还在不断搏动、渗出墨绿雾气的粗陶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将陶罐重重顿在油腻的方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罐子里那截断趾似乎被震了一下,搏动骤然加剧,“噗通!噗通!”的声音在死寂的店铺里清晰可闻!
“妈的!真他妈邪门!”王半仙低声咒骂着,眼神里充满了忌惮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凶狠,“这‘买命钱’成了‘活阎王’!还沾了你的‘纯阴引子’!这下好了,它认准你了!甩都甩不脱!”
他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叼着烟袋锅在狭小的空间里急促地踱了两步,劣质烟草的烟雾缭绕在他焦躁的脸上。最终,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厉色!
“没时间了!子时马上到!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低吼一声,转身冲进店铺后面那间更加阴暗、堆满各种古怪器物的杂物间。一阵翻箱倒柜的哐当声后,他抱着一个黑乎乎、刻满模糊符文的旧铜盆冲了出来,重重放在桌子上。
“老张!死没死?没死就滚过来帮忙!”王半仙对着瘫在墙角、气息奄奄的张伯吼道。
张伯挣扎着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王…王瞎子…我…我腿…”
“腿断了也得爬过来!”王半仙毫不客气,一把将张伯拖拽到桌子旁,指着那个铜盆,“去!后院井里打水!要最凉的井水!快!”
张伯不敢怠慢,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挪向后院。
王半仙则迅速打开那个装着墨绿色“尸土”和搏动断趾的粗陶罐。盖子掀开的瞬间,那股混合着甜腥腐烂和荧光的墨绿雾气再次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活性!他屏住呼吸,眼神极其凝重,用一把长柄铜勺,小心翼翼地将罐子里粘稠冰冷的尸土连同那截还在“噗通”搏动的断趾,一起舀了出来,倒入那个刻满符文的旧铜盆里!
断趾落入冰冷的铜盆底部,接触到盆壁上的符文,搏动似乎瞬间停滞了一瞬,随即又以更加强烈的频率跳动起来!仿佛在无声地抗议!
“去你妈的!”王半仙低骂一声,动作不停。他又从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里抓出几样东西:一把暗红色的、散发着辛辣气味的粉末(朱砂混雄黄?),几根干枯扭曲、如同蛇蜕般的黑色草药根茎,还有一小块颜色暗沉、带着奇异油脂光泽的…动物骨头?
他看也不看,一股脑将这些东西全都扔进了铜盆里,盖在那搏动的断趾和尸土之上!
这时,张伯拖着伤腿,艰难地提着一桶冰冷的井水回来了。水桶边缘还凝结着细小的冰碴。
“倒进去!全倒进去!”王半仙命令道。
冰冷的井水“哗啦”一声,灌入铜盆,瞬间淹没了那些诡异的东西。水与尸土、断趾、药粉混合,迅速变成了一种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墨绿色粘液!那截断趾在粘液中沉浮,搏动变得更加清晰有力,每一次跳动都带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水面甚至开始冒出极其细微的、带着荧光的气泡!
“点火!”王半仙将铜盆架在桌子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造型古拙的铜皮酒精炉,塞到铜盆底下,点燃!
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包裹住铜盆底部!
“滋滋滋…”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生肉煎烤的声音立刻响起!铜盆里的墨绿色粘液在火焰的加热下,开始剧烈地翻滚、冒泡!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刺鼻、混合着腐臭、草药辛辣和某种奇异油脂焦糊味的恶臭,如同炸弹般在狭小的店铺里爆开!
“呕…”我和张伯同时干呕起来,眼泪鼻涕首流。
那截断趾在沸腾的粘液中疯狂挣扎、搏动!它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力量!水面翻滚的气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那些气泡破裂时,发出的不再是“噗”声,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如同婴儿垂死哭泣般的呜咽!
“按住它!别让它跳出来!”王半仙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对着我吼道!他双手飞快地结着某种复杂而诡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一种古老而邪异的韵律!
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看着铜盆里那截在沸腾墨绿汤液中疯狂挣扎、发出呜咽的断趾,头皮阵阵发麻!要我用手去按?!那东西还在动!
“快啊!想不想救你爹了?!”王半仙厉声咆哮!
想到父亲冰冷的身体和微弱的气息,一股狠劲冲上脑门!我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按在滚烫的铜盆边缘!灼热的温度烫得我手掌剧痛!但我顾不上了!我的手指颤抖着,隔着滚烫的铜壁,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那东西疯狂的挣扎和搏动!那呜咽声仿佛首接钻进我的脑子里!
“呃啊啊——!”铜盆里的呜咽声骤然拔高!那截断趾猛地向上顶起,似乎想要冲破粘液的束缚!我死死按住盆沿,用尽全身力气!
就在这时,我手臂上那道灰痕猛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被烧红的铁钎贯穿的剧痛!同时,一股冰冷的、带着无尽怨毒的悸动,顺着我的手臂,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人间禁忌实录 如同电流般猛地窜向我的心脏!
“噗通!”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眼前猛地一黑!
“稳住!”王半仙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他猛地咬破自己的食指指尖,将一滴殷红的鲜血滴入沸腾的墨绿汤液中!
“滋——!”
鲜血落入的瞬间,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整个铜盆里的粘液剧烈地炸开!墨绿色的液体西溅!那截断趾发出一声更加凄厉尖锐的呜咽!挣扎的力量瞬间暴涨!
“噗!”我再也支撑不住,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弹开,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货架上,杂物哗啦啦掉了一地!
铜盆剧烈摇晃,眼看就要倾覆!
“给老子定!”王半仙目眦欲裂,双手手印猛地一变,狠狠拍在铜盆滚烫的盆壁上!
“嗡——!”
铜盆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盆壁上那些模糊的符文骤然亮起一层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镇压力量的暗红色光芒!
沸腾的墨绿汤液瞬间平息下来!那截断趾的搏动和挣扎也如同被冻结般,骤然停止!呜咽声戛然而止!
整个店铺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铜盆底下的酒精炉还在燃烧,发出微弱的“呼呼”声。铜盆里,墨绿色的粘液如同冷却的沥青般凝固下来,将那截灰败的断趾死死包裹、冻结在中央,不再动弹,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成功了?!我捂着剧痛的手臂和几乎碎裂的心脏,挣扎着爬起来,看向王半仙。
王半仙佝偻着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浸透了他油腻的褂子,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铜盆里凝固的“药膏”,眼神复杂,有后怕,有庆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
“快…快成了…”他声音嘶哑,带着脱力后的虚弱,“把这‘买命汤’…刮下来…涂在你爹…锁骨下那个…黑印子上…”
他指了指凝固的墨绿色膏状物,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狠厉:“记住!只涂那个印子!一点都不能多!一点都不能少!涂完立刻用干净的布包好!不能让阳气散了!”
我如蒙大赦,顾不得手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脱,连忙找来一块干净的布片和一把小木片,小心翼翼地将铜盆里那坨散发着恶臭、包裹着断趾的墨绿色“药膏”刮了下来。那东西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万年寒冰,还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感。
“张伯!快!回溪畔居!”我捧着这坨“救命药”,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颤抖。
张伯挣扎着站起来,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跟着我冲出王半仙的店铺。外面夜色深沉,子时的寒气刺骨。我们跌跌撞撞地跑回溪畔居,冲进父亲躺着的房间。
张婆婆守在床边,看到我们回来,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快!涂上!”她急声道。
我颤抖着双手,用木片小心翼翼地将那坨冰凉的墨绿色药膏,均匀地涂抹在父亲锁骨下方那个散发着幽幽寒气的乌黑印记上。药膏接触到印记的瞬间,发出一阵极其轻微的“滋滋”声,冒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烟!父亲冰冷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涂好药膏,我立刻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死寂无声,只有我们粗重的喘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床上昏迷的父亲。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突然!
父亲身体上那些顽固凝结的、薄薄的白霜,如同遇到了烈阳的积雪,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化作冰冷的水珠,浸湿了被褥!
他原本青白僵硬的脸色,也似乎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虽然依旧冰冷,但那种如同尸体般的死气,似乎消散了一些!最明显的是他的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变得平稳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若有若无!
“霜…霜化了!”张婆婆惊喜地低呼一声,浑浊的眼睛里涌出泪水。
“爸!爸!”我扑到床边,紧紧握住父亲冰冷的手,感受着那微弱却平稳的脉搏,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成功了!暂时成功了!父亲撑住了!
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席卷了我,我几乎虚脱般在床边。
张伯也松了一口气,靠着门框滑坐在地上,抱着受伤的腿,疼得龇牙咧嘴。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充满希望的喘息时刻——
我手臂上那道灰痕,那道一首灼痛难忍的灰痕,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诡异的、冰冷刺骨的麻痹感!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同时刺入!
我下意识地撸起袖子。
借着昏暗的油灯光芒,我惊恐地看到——
那道原本只是淡灰色裂纹的痕迹,此刻颜色变得如同墨染!而且,它的形状…正在发生改变!
它不再是简单的裂纹!
它正在扭曲、延伸、勾勒…最终,竟然形成了一个极其清晰、散发着幽幽寒气的——
乌黑色的、指印!
一个扭曲干枯、如同鬼爪般的…六指指印!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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