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剧震,碎石如雨般砸落,幽蓝的符文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那尊水姥石像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表面裂开细密的纹路。石盆中的黑液如同沸腾的沥青,剧烈翻滚泼溅,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
原本汹涌扑向我的溟根黑潮和行尸,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猛地僵滞、收缩,发出恐惧的“吱吱”声,纷纷退避回祭坛附近,蜷缩颤抖,仿佛遇到了天敌。就连那柄悬浮在空中、蓄势待发的鱼叉,也黑光黯淡,“哐当”一声掉落在溟师脚边。
溟师脸上的狂热和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深的恐惧!他踉跄后退,死死盯着祭坛后方那片更深邃的黑暗,嘴唇哆嗦着:“不…不可能…时辰未到…怎么会…提前苏醒?!”
我也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而冰冷的意志,正从祭坛下方的黑暗深处缓缓升起!那意志充满了古老、饥饿、以及被惊扰的暴怒!其威压甚至远超之前水下的恐怖触手,更接近…更接近星骸之井带给我的那种渺小感和窒息感!
这祭坛镇压的,或者说供奉的,根本不是什么“水姥”,而是另一个极其可怕的存在!溟帮这些疯子,是在玩火自焚!
“呃…”肩头伤口处的黑气趁机加速蔓延,剧痛和阴冷侵蚀让我几乎站立不稳。我强忍不适,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猛地转身,不再试图攻击祭坛或溟师,而是朝着来时的石阶通道拼命冲去!必须趁这恐怖存在完全苏醒前逃离!
“想跑?!”溟师虽然惊惧,却似乎对那苏醒的存在抱有某种扭曲的信仰或控制妄想。他见到我要逃,竟强行压下恐惧,嘶吼着催动脚下溟根!
几条粗壮的溟根如同黑色巨蟒,破土而出,拦截在通道入口!同时,那掉落的鱼叉再次嗡鸣着飞起,虽然光芒黯淡,却依旧带着凌厉的煞气,刺向我的后心!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头顶巨石不断砸落!
我不禁瞳孔收缩,生死关头,再也顾不得许多!左臂烙印深处那滴暗金精粹剧烈震颤,一股狂暴的力量即将喷薄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啪!”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响起!
一枚细如牛毛、闪烁着银白色泽的骨针,不知从何处射来,精准无比地打在了飞射的鱼叉之上!
那骨针看似脆弱,却在接触鱼叉的瞬间,爆发出一种奇异的、中和一切能量的波动!鱼叉上的黑煞之气如同被泼了冷水的热炭,瞬间熄灭,再次“当啷”落地,这次彻底失去了灵性!
几乎是同时,另一枚骨针射向拦截通道的溟根巨蟒!
溟根接触到骨针,如同遇到克星,发出痛苦的嘶鸣,剧烈抽搐着缩回地下!
通道入口,短暂畅通!
我猛地一愣,这手法…这骨针…
一个瘸着腿、身影熟悉无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通道阴影中急速闪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低喝道:“别愣着!快走!”
是李瘸子!
他果然没死!而且就在附近!
我大脑中一片混乱,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但此刻绝非询问之时。我借着李瘸子一拉之力,两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入通道!
“混账!李!是你在搞鬼!”身后传来溟师暴怒到极点的咆哮,“你竟敢背叛‘导师’!背叛圣业!”
回应他的,是溶洞深处传来的一声更加恐怖、仿佛能撕裂灵魂的低沉嘶吼!那苏醒的存在似乎彻底被激怒了!整个溶洞崩塌加速,巨大的石块轰然砸落,彻底堵死了祭坛区域!溟师的咒骂和惨叫瞬间被淹没其中…
我和李瘸子沿着狭窄湿滑的石阶拼命向上奔跑,身后是地动山摇般的崩塌巨响和令人心悸的恐怖嘶吼。
终于,两人狼狈不堪地冲出水幕光膜,重新回到冰冷浑浊的河水中,奋力向上游去。
“噗哈!”
我们两人先后冒出头,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码头区域一片狼藉,沉船处漩涡尚未完全平息,水面上漂浮着碎木和难以名状的污秽之物。
顾不上喘息,我们两人拼命游向岸边,瘫倒在泥泞的河滩上,剧烈咳嗽,浑身湿透,惊魂未定。
沉默良久,我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一旁同样在喘息的李瘸子。月光下,李瘸子显得更加苍老憔悴,一条腿不自然地弯曲着,但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我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解,“你早就知道这一切?那铜牌!那井的碎片!你一首在调查这些?我父亲知道多少?你当年的失踪是不是就因为……”
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出。
李瘸子抬手,疲惫地打断了我:“卫国…你爹…他知道一些,但不多。他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是我…是我一首放不下…”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偏执。
“放不下什么?”
“放不下真相!”李瘸子声音提高,带着一丝激动,“放不下陈家祖辈守护的秘密!放不下你爷爷陈玄礼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以为他天生就是恶魔吗?不是!是力量!是那些不该被触碰的力量腐蚀了他!”
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手指用力:“那口井!那些碎片!还有这座城市底下隐藏的东西!它们才是根源!溟帮?‘导师’?他们不过是另一批被力量迷惑的蠢货!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召唤什么!”
“所以你就在暗中观察?甚至利用他们?”我甩开他的手,想到那些被当作祭品的尸体,语气冰冷,“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害人?”
李瘸子脸色一白,嘴唇哆嗦了一下,颓然道:“我…我需要线索。我需要找到所有的‘钥匙’碎片,才能拼凑出完整的真相,才能找到彻底解决这一切的方法…有时候…必要的牺牲…”
“没有必要的牺牲!”我低吼道,“那些是人命!不是你的筹码!”
李瘸子沉默了,半晌才苦涩道:“你说得对…也许我…我也早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忽然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凝重:“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听着,安子,我们惹大麻烦了!”
“刚才下面那东西…?”我想起那恐怖的意志。
“那不是溟帮弄出来的,他们没那本事!那东西…很可能很早以前就被镇压在那祭坛下面!溟帮这群白痴,他们的仪式不仅没召唤来他们想要的‘水姥恩赐’,反而惊动了、甚至可能部分唤醒了底下那更恐怖的玩意!”李瘸子声音带着后怕,“那东西…我怀疑是‘鬼胎’!”
“鬼胎?”
“一种…借助极阴水脉、无数怨气、和古老邪物碎片…孕育出的怪物非人非鬼,嗜血贪婪,以负面情绪和生灵精气为食!一旦完全苏醒出世,后果不堪设想!”李瘸子急促道,“溟帮的仪式虽然被打断,但那‘鬼胎’己经被惊动,它不会停止!它会本能地继续汲取力量,完成孕育!”
他猛地指向城市方向:“必须阻止它!在它彻底成型之前!”
“怎么阻止?”我感到事态严重性远超想象。
李瘸子从怀里摸索着,掏出几件东西——一枚和我见过的类似的骨针、一张绘制着复杂图案的陈旧黄符、还有一小块用黑布包裹的、散发着微弱阳气的玉石。
“祭坛被毁,溟帮估计也完了,那‘鬼胎’失去了固定的养分来源…”李瘸子语速飞快,“但它一定会本能地寻找新的、更强大的能量源来完成最后一步…比如…城市里人群聚集、阳气旺盛,但暗地里怨气、负能量也最集中的地方…”
他猛地抬头,看向城市某个方向,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坏了!最快、最合适的‘产房’…是医院!尤其是那种建在古河道上、生死交替频繁的老医院!”
我瞬间想起,秦师傅之前似乎无意中提过,城里有所老医院就建在古河道上!
我们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必须立刻赶去!
就在我挣扎着起身时,李瘸子突然一把按住了我,目光落在我依旧流着黑血、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肩头伤口上。
“你受伤了?还被溟根煞气侵蚀了?”李瘸子脸色一变,“这样下去不行!没等到医院,你自己先会被煞气攻心!”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那枚骨针,语气急促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忍着点!必须立刻把煞气逼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说着,他手起针落,骨针精准地刺向我肩头伤口周围几处大穴!
针刺下的瞬间,我感到一股尖锐的刺痛,随即伤口处的阴冷煞气仿佛找到了出口,疯狂地向骨针汇聚!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我左臂的烙印猛地一烫!那滴暗金精粹似乎被李瘸子的骨针手法,或者是他身上某种极其隐秘的气息所刺激,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旋转起来,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
亲切与渴望?
仿佛遇到了…
同源之物?
(第六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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