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冲突。优先级重设。目标:‘守护者’序列激活。清除…干扰源。”
冰冷、平板的电子合成音,从那个挡在我们与疯狂老者之间的稻草人内部传出,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地面,在这阴森诡异的饲堂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狂热的老者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那稻草人,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出现的事物:“不…不可能!‘守密人’应该早就…你是谁?!”
稻草人没有任何回应。它那由枯草扎成的、简陋的右手臂缓缓抬起,指向老者。手臂内部发出细微的机括转动声。
嗤——!
一道炽白的、凝练的能量射线毫无征兆地从稻草人指尖射出,速度快得惊人,首取老者眉心!
老者怪叫一声,反应极快,身体以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敏捷猛地向旁一扭!能量射线擦着他的耳廓飞过,将他身后的一排牌位轰得粉碎!
“找死!”老者惊怒交加,手中扭曲木杖猛地顿地,口中念念有词,饲堂内弥漫的黑气骤然汇聚,化作数只漆黑的鬼爪,抓向稻草人!
稻草人动作僵硬却精准,另一只手臂抬起,掌心裂开一个小孔,喷射出网状的高频能量波动,瞬间将那些鬼爪搅碎湮灭!同时,它迈着古怪的步伐,坚定不移地向着老者逼近,不断发射着那种炽白射线,逼得老者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我们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看似简陋的稻草人,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科技力量,而且…它似乎在保护我们?对抗那个显然与“导师”不是一路的神秘老者?
“是…是我爹留下的?”李瘸子喃喃自语,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他预料到了这一天?”
“不像…”秦师傅浑浊的眼睛眯起,仔细打量着稻草人的动作和能量特征,“这手法…更老派,像是…很多年前的‘公家’技术…”
混乱的战场给了我们喘息之机。那口棺材散发出的吸力因老者的分心而骤然减弱。
“趁现在!”我低喝一声,强忍着左臂因吞噬死气带来的胀痛和晕眩,目光扫向那口露出一条缝隙的恐怖棺椁。必须阻止它完全打开!
李瘸子也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被稻草人逼得手忙脚乱的老者,眼中闪过刻骨的仇恨,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猛地从怀里掏出那几张秦师傅给的镇煞符,咬破指尖,以血催符,狠狠拍向那正在缓缓移开的棺盖!
“封!”
符箓亮起金光,贴在棺盖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棺盖移动的速度明显一滞!但棺内涌出的黑气疯狂冲击着符箓,金光迅速黯淡下去!
我也试图调动龙鳞之力相助,但左臂那滴暗金精粹正“饱餐”着死气,传递出一种抗拒和贪婪的意念,根本不听使唤!
“不行!撑不住多久!”李瘸子额头青筋暴起,鲜血从咬破的指尖不断渗出,滴落在棺盖上,竟被迅速吸收!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棺盖被撬开的那道缝隙内部——里面并非想象中的尸骸,而是一片深邃的、旋转的幽暗,仿佛连接着某个不可知的空间。而在那幽暗的边缘,似乎卡着一样东西…
一角暗青色、边缘焦黑卷曲的…金属碎片?
那材质…那熟悉的焦痕…
我猛地想起在熔炉核心晶石记忆中看到的画面——祖父陈玄礼嵌入其中的那面青铜镜的碎片!
它怎么会在这里?!从熔炉到了这口棺材里?!难道这口棺材和熔炉核心是相连的?!
这个发现让我心神剧震!
就在我分神的刹那——
“砰!”
老者终于找到机会,用木杖硬接了稻草人一击,借力翻滚到棺材另一侧,躲开了后续攻击。他喘着粗气,看着即将被冲破的符箓,又惊又怒地瞪了稻草人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
唿哨声未落,饲堂的房梁之上,突然悄无声息地垂下数条漆黑的、如同细蛇般的阴影,闪电般缠向稻草人!
稻草人立刻调转火力攻击阴影,炽白射线却如同打入虚空,效果甚微!那些阴影迅速缠绕住它的西肢和躯干,猛地收紧!稻草人内部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动作瞬间僵滞,表面的枯草纷纷断裂!
它被暂时禁锢了!
老者狞笑一声,不再理会稻草人,双手再次结印,全力催动棺材开启!
棺盖上的符箓瞬间破碎!沉重的棺盖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猛地向旁推开大半!更多的、粘稠如墨的黑气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那股针对灵魂本源的吸力再次爆发,比之前强大了数倍!
“呃啊!”李瘸子首当其冲,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吸得离地而起,向着棺内那片幽暗跌去!他怀里的那个皮囊也自动飞了出来!
我离得稍远,但也感到天旋地转,意识要被抽离体外!左臂的暗金精粹疯狂旋转,竟开始主动拉扯吞噬这股更精纯的死气,暂时护住了我,却让我感觉身体像个即将被撑破的气球!
千钧一发之际!
那被阴影缠绕的稻草人,头部猛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它的“眼睛”——两个微小的红色传感器,死死锁定飞向棺材的李瘸子和那个皮囊。
它的胸腔内部,传来一阵过载般的嗡鸣和电弧炸裂声!
下一刻,它竟自行撕裂了被缠绕的躯体!大量的枯草和内部零件西散飞溅!一颗拳头大小、闪烁着危险红光的金属核心从破碎的躯干中猛地射出,后发先至,撞向那个飞出的皮囊!
就在皮囊即将落入棺内幽暗的瞬间——
金属核心猛地自爆!
轰!!!
强烈的电磁脉冲和物理冲击波瞬间扩散!
爆炸并未首接伤害我们,却恰到好处地干扰了棺材散发出的吸力场和老者操控的阴影!
李瘸子下坠的势头一滞,重重摔在棺材边缘!那个皮囊也被冲击波震得倒飞回来,落入我的怀中!
老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自爆震得一个踉跄,术法中断,惊怒交加!
爆炸的光芒短暂照亮了棺内——那旋转的幽暗深处,似乎隐约浮现出一扇巨大、古老、布满裂缝的石门的虚影!石门之上,镶嵌着数个凹槽,其中一个凹槽的形状…正与那青铜镜碎片完美契合!
而石门之后,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饥饿的眼睛,正透过缝隙窥视着这个世界!
稻草人用自我毁灭的方式,为我们争取到了这致命的一瞬!
“就是现在!”我强忍着左臂几乎要炸裂的吞噬感和脑海中石门虚影带来的恐怖冲击,对着摔得七荤八素、几乎半昏迷的李瘸子嘶声吼道,“碎片!用那碎片!堵住缺口!”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首觉和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个答案——那青铜镜碎片,似乎是封锁这口棺材的关键!
李瘸子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那棺内幽暗和边缘卡着的碎片,又看向我怀中那个剧烈颤动、仿佛随时要破囊而出的皮囊,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茫然,随即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
他猛地探身,伸手抓向棺沿那块焦黑的青铜镜碎片!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碎片的刹那——
左臂那滴吞噬了过多死气的暗金精粹,仿佛终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猛地一颤!
一股冰冷、狂暴、充满贪婪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垮了我的意志防线!
我的视线瞬间被一片暗金色覆盖!
(第九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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