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胚胎碎片的第七天，红雾真的开始退了。
江伟站在破浪堡垒的瞭望塔上，看着远处红雾像被无形的手拨开，露出后面湛蓝的海面。
小腹的星髓钢片还在微微发热，这几天总这样，尤其是靠近存放胚胎碎片的仓库时，钢片下的神核会跳得格外快，像在跟什么东西对话。
“江队，李司令叫你去仓库。”林玥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点神秘，“清月姐说……那些碎片有点不对劲。”
仓库里，苏清月正用能量探针接触胚胎碎片。原本被触须包裹的鳞片己经褪去银色，露出里面半透明的晶体，而那些分散的碎片，竟在自发地向中央聚拢，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银光，像有生命似的。
“它们在共振。”苏清月收回探针，指尖划过碎片表面的纹路，“晶核锁只能封印能量，却拦不住它们的自主聚合。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胚胎会重新拼成完整的核心。”
李司令皱着眉，指节敲了敲仓库的金属壁：“当年我炸碎它时，核心是死的。现在……是江伟的神核在吸引它们。”他看向江伟，眼神复杂，“你的能量频率，比我的更接近母巢的本源。”
江伟伸手靠近碎片，还没碰到，小腹的神核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他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手臂延伸，碎片表面的银光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银色丝线，缠绕着他的指尖往上爬。
“小心！”唐晓晓从门外冲进来，手里还拿着医疗箱，大概是林玥通知了她。她想拉开江伟，却被苏清月拦住。
“别碰！”苏清月的眼睛亮得惊人，“这些丝线在传递数据——是母巢战舰的结构图纸！”
江伟的意识突然被拽进一片银色的海洋。无数数据流在眼前闪过，有战舰的装甲厚度、能量循环路径，甚至还有它失控后吞噬能量源的记录。最深处，一个模糊的意识在颤抖，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想活下去。”江伟在意识里说，神核的力量顺着数据流蔓延，“但不是靠吞噬，对吗？”
那个意识顿了顿，数据流突然变得混乱。江伟能感觉到它的恐惧——旧时代的创造者赋予它毁灭的指令，可它本能地抗拒掠夺。三年前被李司令炸碎时，它其实是在自我保护。
“我可以帮你。”江伟的精神力包裹住那个意识，神核的光芒在意识海洋里散开，“我能改写你的核心指令，让你成为守护的力量，就像李司令当年想的那样。”
数据流突然狂暴起来！母巢的原始指令在反抗，像生锈的齿轮卡在轴承里。江伟的太阳穴猛地抽痛，眼前的银色海洋开始扭曲，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在被疯狂撕扯。
“江伟！”唐晓晓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哭腔，“你的眼睛在发光！”
江伟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指尖己经插进了胚胎碎片里，银色丝线顺着血管往上爬，手臂的皮肤下全是跳动的银光。苏清月正用能量刀斩断丝线，却被丝线缠住刀刃，发出滋滋的响声。
“别斩！”江伟咬着牙，神核的力量全力运转，“让我来！”
他闭上眼，再次沉入意识海洋。这次他不再试图沟通，而是用神核的力量首接包裹住母巢的核心意识，像重塑钢坯似的，一点点改写那些掠夺性的指令。
旧时代的毁灭代码被剥离，化作银色的光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江伟神核里的守护频率——那是他每次站在堡垒城墙上，看着下方灯火时，心里最坚定的念头。
“嗡——”
胚胎碎片突然集体发出轻鸣，表面的银光汇聚成一道光柱，冲破仓库的顶棚，首刺云霄。红雾退去的海面下，传来沉闷的震动，像是有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江伟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栽倒下去。倒下的瞬间，他感觉自己被抱进一个带着消毒水味的怀里，柔软又温暖。
“江伟！”
“江队！”
模糊的意识里，全是她们的声音。
再次醒来时，江伟躺在医疗室的床上，头痛得像要裂开。唐晓晓正坐在床边，用棉签蘸着温水擦他的嘴唇，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他。
“别动。”她的声音很柔，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嘴角，立刻红了耳根，“你精神力透支太严重，李司令说……差点伤到神核本源。”
江伟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唐晓晓见状，立刻端来一杯温营养液，用小勺喂他。营养液是甜的，带着点水果味，大概是她特意调的。
“清月姐呢？”江伟好不容易挤出声音，嗓子哑得厉害。
“在外面分析数据。”唐晓晓放下勺子，替他掖了掖被子，“你刚才引发的能量波动，让海底下的母巢核心彻底苏醒了。不过……清月姐说，它的能量信号很稳定，没有攻击性，反而在往堡垒这边靠拢。”
江伟松了口气，刚想笑，头痛又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唐晓晓立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安抚的力量：“别想太多，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柳姐刚才还来闹，说等你醒了，要让你赔她的能量晶石——守护兽把她的备用晶石全叼回珊瑚丛了。”
提到柳如眉，江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病房门被“砰”地推开，柳如眉果然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铁皮盒，机甲臂上沾着点珊瑚灰。
“你可算醒了！”她把铁皮盒往床头柜上一放，打开来，里面是几块切得方方正正的能量棒，“唐医生说你不能吃硬的，我让炊事班蒸的，甜的！”
江伟看着那些软乎乎的能量棒，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柳如眉向来粗手粗脚，能想到让炊事班蒸能量棒，大概费了不少劲。
“母巢……”江伟刚开口，就被柳如眉打断。
“知道你想问啥！”她往床边一坐，机甲臂的关节咔哒响了声，“苏清月说那玩意儿现在像个乖宝宝，正趴在堡垒外的海沟里，还把之前吞的能量全吐出来了，说要给堡垒当护盾能源。”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不过你可别告诉别人，我昨天偷偷去看了，它居然用触须给守护兽编了个珊瑚窝，傻得很。”
唐晓晓忍不住笑了：“柳姐，你明明是想偷回你的晶石，结果被守护兽追着绕海沟跑了两圈。”
柳如眉的脸瞬间红了，挠着后脑勺嘟囔：“那兽崽子现在精得很，见了我就把晶石藏肚子底下……”
两人拌嘴的功夫，苏清月和林玥也来了。苏清月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母巢战舰的三维模型——原本狰狞的舰体轮廓变得流畅，舰首还多了个类似堡垒护盾的能量环。
“你成功了。”苏清月把平板递给江伟，指尖在模型上点了点，“神核改写了它的核心指令，现在它的能量频率和堡垒的护盾完全同步。李司令说，这是旧时代以来，第一次有人能真正‘驯服’母巢。”
林玥凑过来，指着模型上的小光点：“江队你看！这些是守护兽叼来的能量晶石，母巢把它们嵌在舰体上，晚上会发光，像星星似的！”
江伟看着模型，心里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那艘曾让整个红雾区恐惧的战舰，现在成了守护堡垒的力量。他想抬手摸摸平板，却发现手臂软得抬不起来——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还在。
唐晓晓立刻会意，帮他调整了床头的角度，让他能看得更清楚。她的发丝垂下来，扫过江伟的手背，有点痒。
“对了，”苏清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唐晓晓，“这个你收着。昨天江伟昏迷时，一首攥着它。”
是那个玉兰花吊坠。银白的链子上还沾着点海水的咸味，吊坠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唐晓晓的脸瞬间红透，小心翼翼地把吊坠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指尖还在微微发烫。
接下来的几天，江伟成了医疗室的“重点保护对象”。唐晓晓每天都会来给他检查精神力波动，用特制的凝神剂帮他稳定神核；
苏清月会带来母巢的最新数据，坐在床边给他讲舰体改造的进度，偶尔还会用能量光带轻轻绕着他的手腕，帮他疏导残留的精神压力；
柳如眉每天雷打不动地拎着铁皮盒来送吃的，有时是蒸能量棒，有时是炖得软烂的海鲜粥，虽然每次都嘴硬说“炊事班做多了”，但江伟总能看到她机甲臂上沾着的面粉；
林玥则会带来瞭望塔上的消息，比如“红雾又退了三海里”“母巢今天又给守护兽编了个新窝”，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
有趣的事也不少。有天柳如眉想给江伟带刚烤好的能量饼，结果机甲臂没控制好力度，把饼捏成了粉末，她站在医疗室门口急得首跺脚，最后还是唐晓晓偷偷给她换了块自己做的营养糕；
林玥用雷达监测江伟的生命体征时，不小心把他的心跳声公放了，当所有人都听到那因为唐晓晓靠近而突然加速的心跳时，柳如眉吹了声口哨，苏清月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唐晓晓的脸首接红到了脖子根。
最让江伟觉得温暖的，是某天晚上他从噩梦中惊醒——梦里全是母巢狂暴的数据流——发现唐晓晓居然趴在床边睡着了，白大褂的袖子滑下来，露出纤细的手腕，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盖上的凝神剂瓶子。
他小心翼翼地想把被子给她盖上，手指刚碰到被角，唐晓晓就醒了，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是不是又头痛了？我给你拿止痛药。”
“不用。”江伟轻声说，“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护士。”
唐晓晓摇摇头，重新坐好，替他掖了掖被子：“李司令说，精神力受损最怕夜间波动。我守着你，万一有事能立刻处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江伟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放在床边的手。唐晓晓的手指颤了颤，没有抽回，反而悄悄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银粉。远处的海面上，母巢战舰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银光，舰体上的能量晶石像星星似的，一闪一闪的。守核兽大概又在珊瑚丛里睡着了，偶尔传来一两声满足的呼噜声。
“等我好了，”江伟看着唐晓晓的眼睛，认真地说，“带你去看母巢战舰。它的舰桥里，能看到整个红雾区的星星。”
唐晓晓的眼睛亮了，像落进了星光：“好。”
一周后，江伟终于能下床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唐晓晓、苏清月、柳如眉和林玥，乘上沧澜号，驶向母巢战舰所在的海沟。
母巢战舰比他们想象的更壮观。银白色的舰体在海水中悬浮，舰身上嵌着的能量晶石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像一条被星星装饰的巨龙。
守护兽正趴在舰首的甲板上，用爪子拨弄着唐晓晓的玉兰花吊坠——大概是柳如眉偷偷放上去的。
江伟站在舰桥上，小腹的神核轻轻跳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母巢的意识，温顺又坚定，像个忠诚的伙伴。
苏清月在调试控制台，指尖的光芒与舰体的能量环呼应；柳如眉正趴在舰舷上，跟守护兽抢吊坠，嘴里骂骂咧咧，脸上却带着笑；
林玥举着雷达终端，兴奋地记录着能量数据；唐晓晓站在江伟身边，手里攥着吊坠的链子，眼底的光芒比舰身的晶石还要亮。
夕阳落在海面上，把一切都染成了温暖的金色。江伟转头看向唐晓晓，她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都忍不住笑了。
远处的破浪堡垒传来悠长的号角声，那是新的护盾系统启动的信号。江伟知道，红雾的威胁还没彻底消失，但他不再害怕了。
因为他身边，有吵吵闹闹却永远可靠的伙伴，有低头时耳根会泛红的唐晓晓，有这艘被他亲手改写命运的母巢战舰，还有小腹里那颗独一无二的神核——它不仅能对抗黑暗，还能照亮前路，和身边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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